身邊的咳嗽聲,終於引得沈憐轉頭,看向了他。“原來,殿下也還在啊,不知殿下是著涼了嗎?”否則,他為什麽要咳嗽呢。


    吳憂被她的話嗆到了,這次是真的咳嗽了一下。“咳,公主,雲沉陛下,已經走遠了。我們也該迴去了,站在這裏,的確有些被風吹得涼了。待會,站久了,我擔心你的身體,受不住真的會著涼,可就不好了。”話至此處,他突然反應了過來,自己為何要這麽關心她呢。


    萬一她不領情,自己不就難堪了嗎?所以,他立即補救似的,又說了一句,“我是擔心,父皇會責怪我,不照顧好自己的皇子妃。”


    沈憐看著他,認真地點了點頭,“殿下安心,齊樂不會讓殿下難做的,這就迴去了。就算,齊樂真的著涼了,父皇也不會怪責殿下的,一切齊樂自己擔著。”話音未落,她就轉身,往迴走去。一點沒有要與他,一塊迴去的意思。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吳憂有點,心裏不是滋味了。他難得好心,關心一下她,結果人家果真不領情。對於他的存在,齊樂一向是,忽略到底的。甚至對此,她沒有絲毫的歉疚之意,仿佛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這一刻,吳憂忽然覺得,他開始在關心,她的喜怒哀樂了,也被她的所影響。


    自己這是,怎麽了?


    他搖了搖頭,也跟著,往城裏而去。不過,他沒有選擇迴皇子府,而是打算,去找皇弟好好聊一聊。後來,沈憐一直在暗中,打探著落月國的要事,然後秘密傳迴雲沉國去。就好像,在精心織一張羅網一樣,要把毫無防備的落月國,關在其中。


    這一切,都發生地,悄無聲息,無人知道。至於落月國將來的命運如何,沈憐並不關心。她關心的隻有一個人,一件事。那就是,齊弈,還有他們能不能在一起。其他的,她顧不上了,就看落月國自己的了。


    就這樣,轉眼,半年過去了。


    沈憐真覺得,過得好快啊,她在落月國將近一年了。她嫁給吳憂,也快一年了,不過,他們一直不曾同房過。更別說是,圓房這種事情了,所以,她這日子過得也算不錯。不過,最近以來,她覺得,吳憂好像漸漸地變了不少。


    比如,以前的他,可不會關心她的事情或者形蹤。在意她的去向,以及見過什麽人,特別是男人,她沒有跟男人說過話什麽的。


    就好像,他們之前那個約定,不存在一樣。他們一開始就明言過,不要過問彼此的事情,各自安心,也就行了。可是,最近以來,吳憂卻不是這樣了。他不止是常常過問,她的去向與做了什麽事情,還有,表現出了對她的在意。


    這樣的變化,對沈憐來說,可不是什麽好事啊。難道,日久還真能生情不成?吳憂是,喜歡上了她了?所以,他最近,才會變得這樣的奇怪。


    最好不是這樣,否則,她的麻煩就要來了。這對她以後的行事,肯定非常不利。他若是真的喜歡上自己,肯定會關注她的去向與行蹤,隨時隨地都可能跑來找她。這樣,讓她以後,要暗中行事,或見什麽人,都是不方便的。


    而且,她不想跟吳憂有感情的瓜葛,免得將來,要離開之時,麻煩重重。她注定是要離開的,總有一日,她會離開落月國。迴去雲沉國,齊弈的身邊,到那個時候,吳憂要怎麽辦呢。他若是真的喜歡上自己,簡直是後患無窮啊。


    不止是會影響她,害了她,也會害了他自己。所以,沈憐在琢磨著,不能讓他繼續下去了。一定得讓他,討厭自己才行。


    要一個人喜歡,不容易,要一個人討厭自己,應該不難吧。比如,喜歡一個人時,是要投其所好的;那麽,要讓一個人討厭她,就得專找他厭惡的事情來做。比如,他越不喜歡什麽,她就越喜歡做什麽,凡事都與他反著來,一定會讓吳憂討厭她的。


    就算有了一點好感,也會很快,消耗殆盡的。所以,沈憐得好好思量一下,吳憂他是討厭什麽呢。他不喜歡什麽,喜歡什麽,她好像並不清楚。她從未試著,了解過他,所以對於這些,她不知道也正常。這樣一來,她要如何做呢。


    後來,沈憐想著,一個刁蠻任性、胡作非為的女子,男人應該不會喜歡吧。據她的了解,男人喜歡的女人,應該是那種溫柔似水、善良體貼又懂事明理的女人。她就與之,反著來,什麽事惹人厭,她就做什麽。這樣一來,吳憂應該受不了她吧。


    而且,她是雲沉國的長公主,又是落月七皇子妃,就算發些脾氣,也沒人說什麽。或者說,沒人敢說她什麽,她這麽做,隻有一個目的。就是讓吳憂對她,好感盡失,隻餘厭惡,沒有其他。最好是,他以後不再管她,任何事情。


    所以,沈憐說做便做,從這一刻起,她在人前的言行都變了。從前的她,溫柔大方,舉止優雅,有容人之量;如今的她,變得刁蠻任性,愛懲罰奴才,而且尖酸刻薄了起來。不過,一到落月帝麵前,她又變迴了從前的模樣,落落大方。


    這樣反複無常,喜怒無常的女人,吳憂一定會對她失望的。可惜,到後來,真正失望的人,是她。因為,無論她怎麽做,怎麽不講理,吳憂都選擇寬容或者說縱容於她。對她所做之事,他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放她過去。就算有別人指責她,吳憂也會第一個,站在她麵前,替擋下所有指責。


    甚至是,在沈憐衝他發脾氣,無理為難他的時候,吳憂還是一點不變,一如往常。時間久了,沈憐覺得,非常鬱悶了起來。他是怎麽了,以他的脾氣,怎麽會容忍她的任性妄為呢。怎麽會由著她,到處得罪人,招惹是非呢。


    一個月過去了,事態的發展,與她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她做了這麽多事,連她自己,都快看不過去了。可是,吳憂好像,什麽也沒看到,沒聽到一樣。對她,一如之前,甚至更溫柔體貼了幾分。或者說,他多縱容了她一些。


    至於她惹的事與人,他都會默默無聲地,替她解決後患。讓其他人,看到她以後,敢怒不敢言。隻能隱忍著,不去理會她,卻沒有一人,公開為難過她。哪怕隻是,說上兩句諷刺的話,都沒有。沈憐能不鬱悶嗎?吳憂這是怎麽了,難道情之一字,真的能改變人若此嗎?


    她不明白,她就不會是那種人,那種愛屋及烏到如此地步的人。吳憂心裏在想什麽,她實在不懂。麵對這樣一個惡劣的女子,他是怎麽做到,溫柔如昔的呢。


    終於,有一天夜裏,沈憐把吳憂找來,打算與他長談一番。順便,試探他一二,他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為何要如此縱容她,由著她,亂來。或許,長談一次以後,她就會明白是什麽原由了。這一夜,吳憂見齊樂,主動請他過來,他自然是很高興。


    當吳憂進來之後,沈憐便讓其他人退下了。房間之中,隻剩下他們兩人,對麵而坐,共飲美酒。一開始,他們隻是閑聊著,然後一邊喝酒吃菜。大概快半個時辰以後,沈憐終於說到了正題。“殿下,我能問你一句,你如今對我,為什麽變了嗎?”


    從時候起,吳憂開始喜歡上她的,沈憐始終想不明白。明明一開始,吳憂對她,根本沒有男女之情。哪怕是齊弈到來以後,也一樣。可是,自從齊弈離開之後,不知何時起,吳憂變得越來越奇怪。直到如今,她終於能確定,他是喜歡上了自己。


    可是,為什麽呢,她從來沒把他放在眼裏過,一直在忽略他。當他不存在,與他分房而居,吳憂為什麽會喜歡上這樣一個冷漠的女人呢。


    所以,沈憐必定是要問上這一句呢。吳憂呢,他聽到齊樂的話以後,沉默了一陣子。好一會,他才抬起頭來,看向她。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哀傷與無奈,吳憂道。“這種事情,向來是不由人的。我也不知,為什麽自己變了呢。”


    他也是花了不少時間,才終於承認了自己對她有了感情。或許,情之一字,本來就是來的沒有原由的。而且,他控製不住自己,總是不自覺地關注她的,一舉一動。也被她的喜怒哀樂,所影響,自己的七情六欲。吳憂不得不承認,自己是栽在她的手上了。


    哪怕,齊樂根本沒有,表現出一點,在意過他的樣子。甚至,齊樂一直在忽視他,冷落他。可是,吳憂就是,愛上了她。


    如今,他對這一點,已經不否認了。他自己在心裏,已經承認了這份感情。當齊樂主動問起,他為什麽變了時,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能,如上一樣迴答於她。他也不知,他的確是不知,原由。感情一事,從來沒有理由的吧。


    沈憐聽到這個答案,不由地皺了皺眉,“我不明白,我有哪裏一點,值得殿下你喜歡,並且縱容我若此呢?”這段時間以來,她能做的,不能做的,全做了。可是,明明其他人都討厭她了,為何吳憂還是一點沒變呢。對她,絲毫不曾改變過。難道情之一字,能蒙蔽人到這個地步嗎?


    吳憂聽到這裏,苦笑了一聲,齊樂到現在為止,始終是無法相信。他為何會喜歡上她的呢,她一直不能相信。所以,她一再地詢問,追問,就證明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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