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心裏的落差與絕望,絕對不好受,最是折磨人了。看到她出現的時候,蕭澤倒是來了精神,站了起來,來到了她麵前。兩人之間,隻隔著一扇木門了。可惜,這木門被很粗的鐵鏈鎖著,他根本出不來。沈憐的手指,暗中觸碰了一下那個小瓶子。


    “你們退下,在門口守著,一但有人進來,立即示警。或者,能攔則攔,不要讓人打擾到本宮。”她身上,皇後的鳳儀威嚴,在此刻展露無疑。其他人,立即退下,守到了大門口。而蕭澤旁邊的牢房,一直都是空的。此刻,在這裏,隻剩下他們兩人。


    一個站在牢外,錦衣華服;一個站在牢中,衣衫襤褸。此情此景,與他們初見之時,就像換了一下而已。初見之時,他是皇族王爺,地位尊貴;而那時的鸞飛,隻是一個衣衫襤褸,連飯都吃不飽的小孤女。他們在街頭相遇,相差甚多,就像現在一般。


    那個時候,是他收留了她,讓她得以溫飽,有瓦遮頭。也是因為他,讓她成為了一個冷血無情的殺手,手上沾染了無數鮮血與人命。可是,他隻把她當成一把利劍,無數次為了完成任務,鸞飛都徘徊在生死邊緣。在蕭澤心裏,她隻是一把殺人的利劍。一但這把劍沒用了,下場隻有一個。


    那就是,被丟棄,被毀滅。


    所以,鸞飛為了報恩,也為了讓自己活下去,隻能次次拚死相搏。而如今呢,她成為了一國之母,母儀天下的皇後。而他呢,卻變成了階下之囚,什麽都沒有了。真是風水輪流轉啊,他當日,可會料到有今日。沈憐的容貌,半遮半擋在鬥篷之下,因此她此時的神情,蕭澤看不清楚。


    但是,他感覺到了,她在冷笑。是在笑他如今的落魄,是在笑他咎由自取吧。“鸞飛,好久不見,你近來可好?”一話問出,他就自嘲地笑出了聲來。她怎麽可能不好呢,身為皇後,已然是天下最尊貴的女人了。再說,蕭壁那麽愛她,她豈會不好呢。


    果然,下一刻,她清冷的聲音響起。“有勞王爺掛心,本宮一切都好。不對,你已經不是王爺了。”她果然是故意來刺激他的,蕭澤的眸光一黯。


    盡管他現在在她麵前,落魄成這個樣子,神情亦是黯然無光。可是,沈憐並不相信,蕭澤真的一蹶不振了。他可不像那種人,他一直是擅於隱忍的。那麽多年,他都忍過來了,一直在蕭壁麵前,裝作恭敬有加的臣子模樣。


    現在,他既然沒有死,也不可能真的絕望放手。要知道人生的機遇,可是說不好的。就像他們兩人一樣,多年以前的情景與今日換了個個。孰不知,多年以後,會不會再翻轉過來呢。所以,最好的法子是,讓他活不到那一日。


    沈憐走了過去,看到他手上,腳上都用鐵鏈鎖著。這樣更好,畢竟鸞飛的武功都是蕭澤教的。蕭澤的武功可是在鸞飛之上,要是真的打起來,可就麻煩了。她可不想驚動外麵守著的人,所以,這樣更好一些。她藏在袖中的手,已經握緊了瓶子,把瓶塞去掉了。


    這個毒藥是藥粉,隻要衝著他的口鼻處一灑,他隻要吸進去就算成了。沈憐一邊與他虛與委蛇,一邊悄悄地靠近他。


    務必要一擊就成,否則,以蕭澤的為人。錯過這一次,下一次可就千難萬難了。於是,沈憐一直觀察著他,沒有錯過一絲一毫他的神情變化。“你住在這裏,可好?”


    蕭澤聽著她這話,就好像在他的傷口上,灑鹽一樣,漬得他生疼。不過,他麵上依舊雲淡風輕的,一點變化也沒有。就算他落魄了,也不想在她麵前,丟了風度。“多謝你關心,我一切都好。要多虧了皇上,手下留情,不然我早就死了。”


    果然,蕭澤不同尋常。換成其他人,落到如今的地步,看到她時,早就氣得什麽也顧不得了。一定對她破口大罵,或者是怨恨詛咒之類的。肯定不會像他一樣,還會心平氣和地關心她,與她說話。哪怕她戳到他的傷口之處,他也麵不改色。


    所以這樣的人,是不會認輸的,除非他死。


    看來,她今日是來對了,不能放過他。否則,誰能預料,將來會不會有他東山再起的時候。沈憐的手指捏著瓶口,悄悄地出袖而來。下一刻,她突然笑得十分燦爛,“看來你果然一切都好,那我就放心了。好歹,我們曾經,也是主仆一場嘛。”


    蕭澤聽到這裏,突然說了一句。“我沒有把你當成仆人看,我一直都把你看成是......”可惜的是,剩下的話,他再也說不下去了。因為下一刻,沈憐的手一揚,藥粉撲麵而來。盡管他躲閃得也算快,可是還是來不及了。


    有一小部分藥粉,還是進入了他的鼻息之間。蕭澤手捂著鼻子,驚愕地看向對麵牢門外的女子。現在,沈憐已經把鬥篷打開了一點,那張欺玉賽雪的臉上,此刻隻餘冷笑。“來不及了......”她的話,好像在宣告他今生的命運一樣。


    來不及了,一切都來不及了。這毒藥藥粉,隻要吸入一點點,就會達到她想要的結果。更何況,他剛才吸入的藥粉,有一小部分呢。


    蕭澤撲到了牢門上,可惜他出不來。他就是伸長了手臂,也碰不到鬥篷下的人。“剛才那藥粉是什麽,有毒對嗎?”


    沈憐用手攏了一下鬥篷的邊緣,“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王爺,我最後再叫你一聲王爺。至於會如何,王爺你仔細品嚐就是了。你終有一日,會知道的。”一開始,是不會有什麽影響的,要好久才會感覺得出來,身體在虛弱下去。


    漸漸地,他的身體會越來越虛弱,卻除此之外,什麽感覺都沒有。沒有痛苦,沒有病痛,隻是虛弱。等能察覺得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毒入骨髓的時候。而且,除非是醫術卓絕的大夫,否則是查不出來,是什麽毒的。等他們查出來了,這解藥需要的藥材,也是極其難得的。


    憑蕭澤現在的處境,誰會出手救他,哪怕是蕭壁,恐怕也不會如此盡心盡力吧。蕭壁會饒他一命,一是看在了親情血緣的份上,二嘛,自然是天下人的眼光了。他不想擔上,太過兇殘狠辣的汙名而已。所以,蕭壁饒了他一命,讓他在牢裏自生自滅。


    如今,他的身體中了毒,需要極其難得的藥材,才能用來配解藥救他。蕭壁恐怕,不會這樣善良吧,如果他真的這樣做了,就是婦人之仁而已。


    就算他會,沈憐在他身邊,也不會允許的。再說,等他們配出了解藥,蕭澤早就毒發身亡了。一步一步,她算計得都很好。就是不讓蕭澤有任何的生路,所以,這一次,他死定了。沈憐望著他的目光,冰冷得比高山上常年積雪的白雪還要冷。


    “王爺,好好享受剩下的日子吧。”沈憐轉身就要離開,不過走至一半,她又轉過了頭來。“你要擔心,大可以跟獄卒說,不過,他們未見得會理你。即使大夫來了,也不一定看得出什麽來。為了這一小瓶,我可是整整花費了快一年的時光才得到的呢。我對你,可也算是盡心了吧。”


    她說完這番話,就轉身離開,頭也不迴。任憑蕭澤在身後怎麽叫她,她也沒有再迴頭看上一眼。蕭澤試著運功,卻感覺不到任何不對勁之處。那藥粉,真的是毒藥嗎?蕭澤想著,剛才有大半他躲了過去,此刻應該灑在了地上吧。


    他立即往地上看去,可是,那藥粉已經無影無蹤了。是的,藥粉一落地,就會徹底消失。不然,沈憐怎麽可能就這樣離開呢。藥粉不見了,蕭澤頹然地坐在了地上。她既然不懼他知曉,自然是料定,不會有人查得出來。那藥粉,是什麽毒的。


    不過,可以看得出來,這藥粉不是見血封喉的。沒有那麽快發作,蕭澤突然在此時,眼前浮現出了。多年前的那一天,大街之上,他遇到了一個盡管衣衫襤褸,但眼神倔強的小女孩。那時的他,詫異於,一個流浪街頭的小孤女,居然會有這樣明亮卻倔強的目光。


    也因此,他心一動,把人收留進了府中。後來見她果然聰明,有習武的天賦,所以他不惜親自教她。果然,不出幾年,當日那個小女孩,變成了他手下最好的殺手。隻要她出馬,從來不會失手,她幫著他,殺了不少敵人。


    要不是後來,蕭壁突然起意,要讓她進宮為妃。蕭澤是不會把她送進宮去的,多年的相處,他對她的感情早已變了。隻是那個時候的他,始終以皇位江山為重。女人次之,他那時還想著,等到他做了皇帝那一日,就封她為貴妃。


    總之,她現在所做的一切,他不讓她白費便是。


    可是,自從她進宮以後,一切都變了。進宮以後,她每每看到他,那目光總是冰冷厭惡的。她對他的厭惡,她一點掩飾也沒有。到後來,她身上的藥被解,她徹底自由了。於是,她更加站在了蕭壁那一邊,幫著他對付自己。


    到剛才那一幕,她終於還是出手殺他了。不過,她居然選擇了下毒,而且還是慢性毒。就像他當年一樣,為了避免手下人會背叛他。所以,他特地在她們身上,秘密下了奇毒,用來控製她們。如今,她是還給了他,是嗎?


    他所剩的日子,不多了吧。至於如何死法,就看她給他選了個什麽死法。蕭澤坐在地上,突然笑了起來,一笑就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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