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半晌,璟流迴神,邁開步伐追上阿媚。阿媚笑問:“師父在想什麽竟如此入神?”


    “想起以前的事情reads();。”


    “以前的事情?”阿媚歪過頭,瞅著璟流,似是想起什麽,她忽道:“之前在少陽派時,師父傳授的那一套劍法說是未飛升仙界時所創的?師父是由凡人修煉成仙?”


    璟流頷首。


    “以前隻是芸芸眾生中的一人,後來靜心修煉方得以三花聚頂。”


    阿媚好奇地問:“那師父有進哪個修仙門派嗎?”


    說起這一點,璟流頗為自豪:“並無。”


    阿媚睜大眼,說道:“自學成才?師父真真有天賦呀。師父還是凡人時家境一定不錯。”根據她所了解的,好比少陽派,時下修仙除了天賦和勤加修煉之外,丹藥也是必不可少的,輔佐修煉的丹藥可謂一粒千金。


    “算來也有千百年,成仙後以前的事情倒也記不太清了,應該是不錯的,為師印象中並不曾缺過吃喝。”微微一頓,他又強調道:“唯一記得深刻的是潛心修煉,渺渺紅塵不曾染指過半分。”


    “哦……”阿媚點著頭,第一反應是:“也就是說千百年來師父你還是個童子雞?”


    話一出口,其實阿媚就已經後悔了。這些時日以來,她能避則避,絲毫不敢提起任何與雙修有關的事情。如今在浮城晃了下,一沒留神就給自己挖了個坑。


    她重重一咳,舉目四望,說:“啊,我走得有點渴了,前麵有家……有點遠,看不清是茶肆還是酒肆,師……師父,我們過去看看吧。”說著,她急匆匆地就想往前走。


    不過璟流沒給她這個機會,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等等。”


    她想掙脫開璟流的手,甩了兩下沒甩開,隻好扭迴頭,咧開唇,問:“等……什麽……”


    “迴答你的問題。”


    “不……不用迴答了,我們去喝尿吧……”一反應過來,阿媚就被自個兒嗆到了,整個人咳個不停,一雙黑眸水潤水潤的。她萬般艱辛地解釋:“口……口誤……”


    她窘迫得臉都紅了。


    她腦子裏想著如廁,眼睛看著遠方能喝水的地方,沒想到一出口口誤成這般!什麽叫做口誤!這就是!


    “要喝水還是如廁?”


    “喝……喝……如廁!我看到如廁的地方了,師父你等等我,我稍後就迴。”她如脫韁的野馬衝進不遠處的一家客棧,留下哭笑不得的璟流。


    阿媚蹲在茅廁裏,惆悵地歎了聲。


    說來都是那一日惹的禍,若是沒看見師父的那一坨,便不會有今日的不自在。


    離開茅廁前,她不停地做心理準備,終於決定茅廁時,她握起拳頭,默默地說:“別想太多!”茅廁門一開,阿媚風風火火地衝出去,踏出客棧的門時,一沒留意跟別人撞了個滿懷。


    有了林小花和唐皓逸的前車之鑒,阿媚下意識地便摸向自己的乾坤袋。


    確認尚在後,阿媚才匆匆忙忙地道了聲“抱歉”,抬眼望去,卻見是一個穿著紅衣的姑娘reads();。她皺著眉頭,不過也沒多說什麽。阿媚見狀,索性點了下頭,便繞開了紅衣姑娘。


    .


    阿媚離開客棧後,沒走幾步便見著璟流。街道上的人來來往往,她幾乎是第一眼便見到鶴立雞群的他,他仍然站在原地,含著溫和笑意迎前。


    “前麵那一家是酒肆。”


    他沒再提之前的話題,讓阿媚鬆了口氣,她接上:“酒肆呀……”


    璟流說:“嗯,走吧,嚐嚐浮城的酒。”


    兩人並肩前行,入了酒肆後,約莫著是天還未黑的緣故,稍顯清冷,掌櫃熱情地迎上,說:“兩位客官下午好,酒是帶走還是在這裏喝?”


    “這裏。”


    璟流問:“有雅間嗎?”


    掌櫃賠笑說:“哎,真是不好意思,我們今個兒的雅間都被包了。客人您看看,窗台那邊人少,還能看見外麵的風景,也是不差的,要不您坐那兒吧,您看怎麽樣?”


    璟流看向阿媚。


    掌櫃一看便曉得男子身邊的姑娘也是個能做主的,趕緊道:“姑娘,實在不好意思。要是明兒你們過來,我們肯定給你們留個雅間,為表歉意,今兒給您們送幾碟下酒的小菜。”


    阿媚說:“也好。”


    掌櫃招唿小二:“快,帶兩位客官上座。”


    小二領著阿媚與璟流坐下後,又照例給兩人介紹了酒肆的各種酒,阿媚聽著名字覺得好玩新鮮,璟流看她一眼,便說:“都來一小壺吧。”


    她也正有此意,笑吟吟地說:“我們喝不完還能帶迴去讓雲川藍鬆他們嚐嚐。”


    片刻後,酒上來了,擺了滿滿的一桌。


    阿媚倒了兩杯酒,一杯遞給璟流,她執起另外一杯,道:“這一杯酒,我敬師父。”說罷,仰脖一飲而盡,她豪氣地擦擦嘴角,又倒了一杯:“我再敬師父一杯!”


    算起來,她認識璟流已有好一段時日,從最初的感恩到反感又到後來的師徒再到如今,她愈發覺得和璟流相處時,格外舒心順暢,很多時候仿佛不用她開口他便知她所想,當朋友也好,當師徒也罷,相處最重要的便是舒服。


    她斟了第三杯酒,豪氣萬丈。


    “我幹了!師父你隨意!”


    璟流笑問:“你敬酒的理由是什麽?”


    “沒有理由!就是想敬師父酒。來來來,再喝。”酒杯隻有半個巴掌大,能盛的酒不多,不過阿媚連續喝了四五杯後,開始漸漸微醺,眼裏有浮光。


    璟流向來是千杯不醉的,這點兒酒壓根就是小菜一碟,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稍微有點熱了,他才不經意地對阿媚說:“為師還欠你一個迴答。”


    阿媚喝得腦子不太靈光,舌頭打著卷兒:“什……什麽?沒聽清reads();。”


    “你伸出手。”


    她乖乖地伸手。


    他握住她瑩白的手腕,在她掌心裏寫下三個字——童子雞。


    阿媚半晌才反應過來,幸好喝酒時早已喝得滿臉通紅,如此也不過是紅上加紅。她結結巴巴地說:“我……”


    “是。”他認真地說。


    她想要鬆手,卻被他握得更緊,他平靜地說:“為師不是胡來的人,也從來沒有跟別人雙修過,也不屑於雙修一事。”


    “哦……”除了應聲,阿媚不知該說些什麽。


    “但是,你例外。”


    他的目光裏像是有火,灼熱得讓她渾身發燙。他的眼神兒太過明顯,阿媚害怕男女之情,隻好不停地告訴自己,那是師徒之情!師徒之情!師徒之情!


    她不願往其他方向想,隻能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說服自己。


    璟流終於鬆開手。


    她如獲大赦,登時縮迴,“師父,我再敬你一杯,祝你……祝你早日……”竟想不出祝辭了,她咽了口唾沫,“我先飲為敬!”


    璟流沒有阻止她。


    他不會步步緊逼,再逼怕是要出事了,一步一步來才是正事,如今這樣也還成。他慢條斯理地喝著酒。阿媚仰脖喝了一杯,酒杯一擱,又避著他的眼神兒,倒了一杯,連續喝了十杯後,阿媚已經是半醉的狀態。


    她打了個好幾個酒嗝。


    “浮城的酒比妖界……的酒好喝……”她又打了個酒嗝,笑嘻嘻地道:“師父喜歡喝酒,兩個師父都喜歡喝酒,下迴我帶師父過來浮城喝這裏的酒……”


    “你醉了。”


    “不,我沒醉……也不對,好像醉了的人都不會說自己沒醉的,我還能看得清楚師父你呢。”她抬起頭,醉眼朦朧地看向璟流,“師父,你別晃來晃去,晃得我頭暈。”


    璟流哭笑不得,溫聲道:“你真醉了。”


    “不!我沒醉!”她堅持。


    “好,你沒醉,你先坐著別亂走,我去買碗醒酒湯。”


    “我真沒醉,不喝醒酒湯。”


    璟流拍拍她的頭,說:“我喝的。”


    阿媚這才罷休,如同女皇一般,揚了揚下巴,說:“好,你去買吧。我事先說明,我是不會喝的。”


    大抵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她如今喝得滿臉通紅,頭發也亂糟糟的,衣衫上還下酒菜的菜漬,可是落在璟流眼裏,卻是格外可愛,小嘴水潤得讓人把持不住。


    他晃過神,說:“別亂跑了。”


    “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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