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少陽派創立已有一千二百年,曆代掌門皆是修仙界中赫赫有名的修士,其中第十八任掌門乾元……”台上的五長老撫著白須,娓娓道來。


    底下的新弟子大多都在津津有味地聽著,偶爾目光透露出期待和崇拜,仿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三花聚頂,飛升仙界。當然也有心不在焉的,比如阿媚。


    初晨的陽光洋洋灑灑地落下,有風拂過,卷起一地的落葉。彈指間,阿媚在少陽派便待了半月。


    這半個月以來,她體驗了人界修仙派的學習生活,起初覺得好些人陪著自己修煉,頗新奇有趣。然而時日一長,阿媚便開始沒什麽耐心了。少陽派教的她都會,少陽派沒教的她也會,若非那一份愧疚心在,恐怕她早已離開了少陽派。


    她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地看向窗外。


    “阿媚。”藍鬆小聲地喚道。


    “怎麽?”


    “你在看什麽?”


    “看外麵的鳥。”


    藍鬆跟著看了眼,又問:“阿媚,今日仙君會給我們上課嗎?”阿媚撐著兩腮,說:“不曉得,師父沒告訴我歸期。”那一日之後,璟流說仙界有事,他迴去一趟,不日便歸。如今一去便是半個月。


    想起璟流,阿媚不可避免地又想起那一日。以前她看見璟流,眼裏便僅僅是璟流,或者可以加多兩字師父。可現在想起璟流,腦子總會想起那一天璟流的身體。


    她從未想過在花裏胡俏的衣袍之下會是一具如此令人血脈噴張的身軀。


    她捏捏兩頰,趕緊迴神。


    無量天尊,真是罪過,大白天的竟然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真是對不起講得唾液橫飛的五長老。


    .


    阿媚以前很少做夢的,然而來了人界曆練後,尤其是近來,幾乎天天做夢。今夜的阿媚又做了個夢,她夢見自己在虛花鏡裏行走,漫天遍地的花海中,除了她之外一個人也沒有。她走了許久後,忽然有嘩嘩水聲,花海之中竟出現了一條小溪。而小溪裏頭,竟有個人赤條條地背對著她。


    她被驚了一下,正要後退的時候,那人忽然轉過身來。


    她看清了他的臉。


    正是璟流!


    他唇角微勾,從水裏伸出手臂,對她輕輕一勾:“來,一起洗。”緊接著,畫麵一晃,他竟霍地站起,有水花蹦出,他兩腿間的那一處清晰可見,正一步一步地向她靠近。


    阿媚猛地一個激靈,醒了。


    她擦了把額上的熱汗,喘了口氣,眼睛瞪得老大,一臉不敢置信的模樣,嘴裏還不停地呢喃:“瘋了瘋了,竟然做這樣的夢。”


    她趕緊盤腿打坐,小半個時辰後,才緩緩吐息。阿媚睜開眼,咬牙道:“不行,不能這樣下去。我堂堂妖界公主,不過是區區一坨東西罷了,就是有些新奇而已,貓狗的我都見過,其實也沒差很多……對,沒差很多!我羞什麽?不羞reads();!沒什麽好羞的!這種東西見多就好了!對對對,見多就好了!”


    她重重地點頭,順手摸出頸項間的東珠項鏈,緩緩注入法力。然而小半柱香的時間後,傳音密符半點反應也沒有。


    “奇怪,莫非父王不在?”她疑惑地自言自語。


    又過了小半柱香的時間,阿媚隻好作罷。就在此時,黯下來的東珠忽然又亮起,在她的掌心裏微微發熱。她掌心一展,東珠飄到眼前,熟悉的嗓音傳出。


    “阿媚。”


    “……爹?”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她爹的聲音裏充滿了疲倦。阿媚問:“爹,妖界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是有點事,不過不是大事,已經處理好了。怎麽?是不是闖禍了?”


    阿媚想起幻獸一事,難免有些心虛,輕咳了數聲,道:“父王,妖界有您這樣英明神武的王,簡直是八百輩子的福氣呀。在父王的統領之下,妖界必當……”


    “說吧,想要什麽?每次你一拍馬屁,我肯定得出血一番。看上什麽寶物了?”


    “春……春|宮圖。”


    傳音密符那邊忽然變得沉默,阿媚也是此時方意識到自己說的話太容易讓人誤會,連忙道:“父王!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象中那樣的!也……也不是你想象中的用途!總之我有用!父王您年輕時桃花朵朵開,想必有不少珍藏……你隨便差遣個人來人界,我要兩三幅就夠了。”


    說著,她取迴東珠項鏈。


    她這不對人界不熟麽?身邊的雲川瞧著就是不懂這事的,藍鬆又這麽靦腆,她能問的也隻有身經百戰的父王了。在妖界待了二十年,之前都沒想過這迴事,隻顧著打架修煉去了,不然也不會落得那一日丟臉的下場。


    想起那一天,阿媚真覺得自己沒麵子!


    妖王效率高,第二天一早阿媚就收到了十幅春|宮圖,以及小妖的傳話:“公主,王說讓您看著點,肚子別闖禍了。”說完,腳底抹油溜得飛快。


    阿媚半晌才反應過來“肚子闖禍”的意思,不過她也不在意,揣著新鮮出爐的圖暗搓搓地迴了房,袍袖一揮,十幅春|宮圖齊齊展開飄在半空。


    阿媚看得眼睛發直。


    妖後和她不親,她在妖界裏也沒幾個雌性友人,鮮少有人跟她提及□□的事情。她唯一接觸過的便隻有在修煉書籍中看到的雙修,不過她當時沒多大興趣,掃了幾眼便略過了。


    如今頭一迴這麽清晰地見到□□畫麵,她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她開始盤腿打坐,目不轉睛地看著,表情相當嚴肅,仿若在看修煉秘籍。接連三日,阿媚一迴到房間,便盯著這十幅春|宮圖。妖王收藏的自然是珍品中的珍品,畫得格外逼真生動。


    阿媚看得多了,心裏頭也漸漸忘了璟流的身軀。


    .


    是夜。


    阿媚又做了個夢,還是在虛花鏡裏,她依舊走了一段漫長的路,直到小溪前才漸漸停下腳步reads();。水聲潺潺,阿媚再次見到背對著她洗澡的璟流。不過這一迴,阿媚倒是不緊張了,她想著她也勉強算是閱曆千帆的人了,不過區區一坨,有何所懼?哼,有本事再次過來呀。


    不過這一迴的夢裏倒是不如她願了,溪水裏的璟流無論如何都不肯轉身。


    阿媚等得急了,直接飛到璟流的對麵,她指著他的身體說道:“來呀!來呀!我等著呢。我可不是什麽無知姑娘,這種東西嚇不著我。”


    就在阿媚以為璟流會像上次的夢那般,霍地起身,然後步步緊逼時,夢境忽然一變,她竟被拉到了溪水裏。她渾身濕透,還未反應過來身上被人壓住了,緊接著是炙熱而猛烈的親吻……


    隨後十幅春|宮圖裏頭的姿勢都來了一遍。


    ……


    “啊……”


    阿媚從床榻上彈坐而起,渾身都是汗水,雙腿微微發麻,整個人表情都是懵的。她……她……她做了個什麽樣的夢?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真的要瘋了……”


    “竟然做了春|夢……”


    “還是跟師父一起……”


    她使勁地拍了下自己的臉,說:“活了這麽久,頭一迴知道自己內心如此狂野……十遍!十遍!”她哆嗦了下,目光不經意地一瞥,又見著了書案上的十軸畫卷。


    明明卷得一絲不苟的,可阿媚覺得自己眼睛能透過黑夜將畫麵看得一清二楚。


    她猛地收迴目光,下了榻,手臂一伸,所有畫卷攬入了懷中。她匆匆忙忙地離開了西廂房,法決一念,直接騰空飛起,到半山腰時才停下來。


    半夜的山林裏靜悄悄的,因著初秋的緣故,帶了幾絲寒涼。


    阿媚撂下畫卷,指尖紅光泛起,畫卷上出現一簇小火,火星滋滋滋地響,不一會便燒成灰燼,零零落落地剩下卷軸頭。妖王向來喜愛奢華,這般珍藏的物品更是往死裏奢華。阿媚用的是普通的火,燒了好久卷軸頭仍在。她索性作罷,反正畫已經沒了。


    她滅了火,又數了數,隻有九個。


    她想起來了,今天歇下前還落下一幅在梳妝台上。


    阿媚再次騰空飛起,準備迴去把最後一幅給滅了。她出來的時候有些匆忙,門也沒關,迴來時也不曾停下,直接飛進廂房裏頭。


    雙足落地。


    她不由有點發懵。


    一抹頎長人影正站在她的梳妝台前,手裏握著一幅畫卷。銅燈點了火,微弱的火光清晰地照出畫中景象,秋千晃呀晃,男男女女好蕩漾。


    阿媚記得的,第一次看到這幅畫時還特地腹誹了妖王一句,說沒看出她爹有這個嗜好。


    她心中咯噔了下。


    頎長人影緩緩轉身,目光複雜,正是她師父璟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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