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個上船的人還真是少呀。”朝著江邊延伸的木板,一邊是江麵停靠各種大小的船隻,一邊是那無活可幹,沒開工的十幾位船夫圍在一起打著牌九聊著八卦閑談。


    “租船。”烏嫣一直盯著麻子臉的方向,江麵燈火通明的大船有五艘,這麻子臉真的好生奇怪。


    “啊啊啊娘啊,水鬼水怪!”抬頭一眼是那紅裙女鬼,船夫們一人開始尖聲叫,其餘人隻看見那鬼臉都忘記細瞅有沒有影子是人是鬼,有人慌張要跑崴了腳噗通噗通往水裏跳,連環效應散發恐懼,船夫一個接著一個,但一想水鬼水裏殺人更厲害呀,又趴著岸邊驚慌失措往上爬。


    肆起喧囂引起江邊不夜街人自身的守衛注意,烏嫣看見上方下來不少練家子,眯眼直接抓起剛從水裏爬上來的一人往不遠處簡易長船上麵一丟,她從靴邊抽出備用的匕首借著點真氣割斷手腕粗的船繩冷聲命令道,“開船。”


    被拎丟的車夫腦子裏的本能念頭女人哪有那麽大的力氣,嚇得忘記思考趴在船邊直接翻身就往水裏跳。


    烏嫣聽見水花聲,難得無語她不斷眨巴眼後麵的練家子越來越近,“我靠。”忍不住脫口罵上一句彎腰穿過船廂往船頭尋找木漿,這些都是帶著男女夜間泛舟的船再小也有十米的長度。


    拉開麵對船頭的木門,烏嫣盯著遠處麻子的方向,腳踩木漿往上踢,唉!這船上還有人。


    “姑娘,租船可沒給錢呀?”船頭甲板一直躺著曬月亮睡覺的船夫手邊握住烏嫣要找的木漿,邊問,邊緩緩揭開擋臉的竹質鬥笠。


    烏嫣望著遠處麻子臉的船已經停在粉色紗幔五層大船邊,人已經上了船。


    她從衣袖內猶豫一下才摸出融成金餅的五顆金珠往船夫身上一丟,“少廢話,開船。”突然歎了一口氣,有空自己確實要學學劃船這技能,關鍵時刻才發現自己根本不會,找人劃船效率太慢真是耽誤時間。


    “姑娘可真大方。”車夫借著月光睇看小金餅看清楚烏嫣的模樣,戴好鬥笠往水中一撐木漿船就動了。


    “姑娘怎麽這麽沉默,您還沒說這船往哪行呢?”車夫鬥笠下的臉悠悠一笑,木漿的方向微妙轉換船頭偏移。


    烏嫣看船的方向變了沒有起伏的吩咐,“轉迴去,去那粉色紗幔的大船。”話怎麽這麽多。


    木漿恢複,烏嫣盯著車夫的姿勢細看如何劃船。


    水麵波光凜凜,唿吸的魚兒吐出一個又一個小泡。


    “姑娘那船叫‘水棠’您這麽著急是去船上捉奸呢還是尋歡呀。”船夫望著水麵破開的月光突然八卦起來。


    “尋歡!”烏嫣知道這個船夫奇怪,她上船前可沒感受到船上有人,今天自己會出現這不夜街上江全部都是臨時起意,這船夫奇怪就奇怪吧反正不是跟蹤她的人,此刻自己也沒空搭理對方。


    木漿波動,離麻子上的‘水棠’那船越來越近,船夫一腳踩上船板。


    烏嫣袖子一直半握的匕首立刻往那隻腳邊刺去,‘錚——’匕首隻差一點點就戳穿船夫的腳麵,“錢我給的不少你要好好劃船,起了棄船遊走的心思直接剮了你的肉喂魚。”


    船夫也就試探一下烏嫣的注意力,悠悠放下腳船槳用力一劃,船行得更快。鬥笠下的臉抿著唇輕笑,這少女有點意思哈。


    還差十米,烏嫣打算縱身飛上對麵船隻。


    “給。”一塊粉玉雕琢立體的牡丹花從船夫手中遞給烏嫣。


    “什麽?”借著月光低頭打量,烏嫣雙手放在腰後沒接。


    “姑娘給的錢夠多,送你一塊上船信物,沒拍下這粉玉牡丹可不會被船上的人招待。”尋人而已,沒信物上船就直接開打。


    “哦!”五顆金珠沒白花,烏嫣信不信一迴事,先拿著這信物再說。


    手還真小,將信物往對方掌心一塞,男人卻立刻握緊少女的手低吟聲噙笑說道,“姑娘,這船上的都是花娘,你尋歡應該去倌閣。”


    “嘖!”烏嫣不屑咋舌自己這是被非禮了?可是對方握著自己的手她立刻動彈不了,是個修行者修為比自己強,自己一個人和他打那是打不過的,放柒煞出來打又覺得對方還不配,烏嫣就望著自己被非禮的手,另一隻手直接掀開男人的鬥笠往水裏一丟,看看到底是什麽人敢非禮自己。


    是說嘛,哪有女人對自己不好奇的,被對方扔了鬥笠再好不過,男人保持最容易讓女子產生驚聲尖叫的角度。


    失去鬥笠,旁邊通亮的大船夾著上空明月皎潔覆照不大的船頭。


    男人墨發無束迎風飛揚,細長的睫毛做作的放慢上掀,挺拔的鼻梁劍眉星目雙眸深邃,等待女子那一眼入情徹底沉淪的愛慕。


    仰著下顎注視,烏嫣借光看清楚男人這張臉,一刹那,瞳孔成淵。


    男人一眼就知濃妝下少女的臉極其誘人,少女仰望自己卑微的姿態與失魂的反應雖意料之中心裏得意,但立刻覺得麵前的少女也不過如此還以為是個好玩的家夥。


    雲譎波詭恍然如世,烏嫣沒有表情腳就釘在原地,直勾勾著杏仁眼就這樣無聲仰望著,絲絲縷縷比毫毛更細的迴憶被眼前這張臉勾勒出來拚湊成卷。她一時忘記起伏唿吸,全身的血液往大腦奔騰,頭如燙心岩漿,身墜萬丈冰川。


    幾秒,烏嫣覺得自己的身子如隔幾載的春夏秋冬,炙熱澆灌與徹骨冰霜最終闔眸熄滅,她恢複唿吸。


    烏嫣後退一步背身站,穩住腳步頭也沒迴一個縱身飛上‘水棠’十米高的船板。


    一水之隔十米長的小船顯得格外渺小,男人抬手望著剛才握住少女的手,深邃的眼眸中充滿疑問,他遇過無數為自己失魂落魄的女人。


    可第一次,他握著女人的手對方看見自己這張俊容後手卻冷如冰窖,而此刻手背上的一滴晶瑩是濃妝少女轉身闔眸落下的一滴淚。


    手抵唇前潤舌一卷男人不習慣的蹙眉,這淚真鹹,她為什麽看自己會哭?


    烏嫣晃晃腦袋穩住腳跟站在‘水棠’船板的一瞬,四周的船奴直接抽出大刀長劍包圍起來。


    烏嫣抬手露出掌心這朵粉玉棠花的信物。


    一船奴立刻收到上前,微微垂頭看清楚信物的真偽立刻撐開單手,“客人裏麵請!”


    烏嫣揉著疼痛的太陽穴反常的安靜,點點頭就跟著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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