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在休整的應劫者營地迎來了他們的名義上最高領導:苟德柱先生。雖然苟德柱不覺得自己是什麽領導,認識他的應劫者也不算太多,但是名義上他還真是。


    問清柳氏三兄弟的住處,苟德柱帶著牛梟逝就往那邊走,三兄弟早起剛晨練完迴帳篷洗漱,柳華強洗得快,出門透透風,結果一眼就看見苟德柱帶著一個牛首人身的怪物奔著他們就過來了。


    他強自鎮定,關鍵是慌也沒用,心裏不斷自我安慰: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苟德柱走到他麵前停下,試探一問:“柳華強?”


    他有點兒結巴:“是…是我!”


    “我苟德柱,這位是牛梟逝,找你們有事兒,方便麽?”


    柳家倆小兄弟聽見外麵有聲音,都急忙從帳篷裏走出來看情況,一見是導致他們做了好幾天噩夢的賣瓜大佬,膝蓋一軟噗通就跪下來。


    苟德柱笑眯眯的說:“咱沒差輩兒,不必行如此大禮,起來,裏麵說。”說罷自顧自的走進帳篷。


    柳華強扶起自己的兩個弟弟,沒責怪,他的膝蓋也有些軟,強自控製而已,三人相互攙扶跟著走進帳篷。


    一進門發現苟德柱很悠然的坐在椅子上,叼著煙正抽著,牛首怪人正在檢查帳篷內的內務情況,柳華文一時沒控製住:“大佬,賞顆煙唄?”


    剛說完他就後悔了,星火村裏煙這種物資很緊俏,因為大多數應劫者都是男性,男女比例不正常是一方麵,另外,女性都跟著中心那邊混呢。


    最近死苦城和星火村出現了很奇妙的人員交換情況:女性在白如煙的鼓動下不斷往死苦城跑,死苦城的年輕小夥子特別是跟柳家兄弟一樣聽聞苟德柱大名及事跡的人都在往星火村跑。


    令柳老二沒想到的是苟德柱僅僅是皺皺眉,就變出來一盒華子扔給了他,隻不過苟嘴裏沒吐出什麽象牙:“悠著點,這東西現在緊俏,我也不多,也別往外傳,否則抽你!”


    柳華文接過煙,迫不及待的撕開封條,磕出一顆遞給柳華強,柳老大也沒客氣,直接就叼上了,柳老二又遞給老三一顆,隨後才自己叼上。


    三兄弟各自一摸身上,都麻了:沒火兒。


    老三柳華武試探問:“大佬,借個火?”


    苟德柱不耐煩的扔過去一盒火柴,嘴裏嘟囔:“要煙煙沒有,要火兒火兒沒有,就帶張嘴,吃老子大戶來了是吧?”


    三人都沒挑火柴的毛病,這是好東西,培訓裏講了,打火機好,但是在某些世界算汙染,但火柴的汙染小,而且更穩定,隻不過怕水而已。


    三兄弟用一根火柴完成了點三顆煙的壯舉,柳華文舉著煙盒火柴就想往迴送,苟德柱一擺手:“當見麵禮,收著吧,坐下說。”


    男人之間聊天,要麽有煙,要麽有酒,隻要有這兩樣兒,天兒就能聊。


    苟德柱先開口:“這次找你們呢,有事兒,也簡單,我打算搞個專屬的遊擊隊,我身後這位就是隊長,需要挑選隊員。算是跟著我,裝備物資我提供,要求也簡單,聽話,送死不至於,但是很多情況下的任務會有危險,我看你們仨是人才,所以問問你們的意思。”


    柳家三兄弟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都懵了,大佬這招攬沒有絲毫預兆,簡單直接粗暴,柳家倆小兄弟沒敢開口,最終都看向一直做決定的大哥。


    柳華強叼著煙,痞裏痞氣的坐著,皺著眉,眯著小眼睛發問:“苟爺您痛快,兄弟不跟您繞彎子,出來混講究先講究一個利,利益固定了才有義,您把利能說清楚點嗎?”


    苟德柱還沒說話,牛梟逝走了過來,從他自己的儲物裝備掏了把凳子一坐,就找苟德柱要煙抽。


    苟東西不情願的扔出一包華子,結果還被薅走了一盒火柴,老牛點上煙,抽了一口,舒服的打個響指:“聽我的,我兩千年前也姓柳,咱們算是本家,你也甭利後有義,老子我混江湖的時候你祖宗還都是一攤液體。跟柳爺混,你不虧。”


    柳華武在三兄弟裏扮演愣頭青的角色,這會兒發問:“您是?”


    老牛不惜的自吹自擂,看向苟德柱,他正抽煙呢,被死亡凝視,直接投降:“你們知道種花第一大道,說盜亦有道的是誰嗎?”


    三兄弟搖頭。


    苟德柱開始拽古文:“故蹠之徒問於蹠曰:‘盜亦有道乎?’蹠曰:‘何適而無有道邪?夫妄意室中之藏,聖也;入先,勇也;出後,義也;知可否,知也;分均,仁也。五者不備而能成大盜者,天下未之有也。’”


    “這段話出自《莊子·外篇·胠篋》,說的是一個盜蹠的小兄弟問他,盜也有道嗎?盜拓說啥玩意不講道呢?知道哪有寶貝是盜聖,身先士卒是勇,撤退殿後是義,知道能不能搶是智慧,分贓平均是仁義。沒這五項特質能稱為大盜的天下沒有。”


    隨後他指指牛梟逝:“這位曾經是盜蹠。”


    柳家三兄弟文化水平不行,但是對奢遮人物特別是俠啊盜啊這一類的大佬還是聽說過不少,聽聞這位曾經是盜蹠都開始肅然起敬:這他媽可是種花盜賊祖宗級別的人物,宋江跟他一比最多算個屁,這可是帶九千盜匪橫行一世還他媽能得善終的牛逼人物!


    柳老大張著嘴,碎碎念:“盜蹠怎麽會姓柳呢?”


    他二弟直接迴答了問題:“《莊子》說盜拓是柳下惠的弟弟。”


    苟德柱氣壞了:“你他娘耍我呢?知道還問?”


    柳華文趕緊道歉:“《莊子》我讀的不多,就看過《盜蹠》這一篇。”


    牛梟逝抖了起來:“跟爺混,不委屈你們吧?”


    這會柳老大也來不及講什麽利義一類的亂七八糟的東西了,盜蹠誒!盜賊老祖宗,玩盜亦有道的大佬,至於差自己這個凡人點什麽東西?人家都說清楚了,聖、勇、義、知、仁,這他娘兩千多年前就有完整的盜匪理論基礎並且親身實踐還他娘成功了,還猶豫啥?


    至於懷疑苟德柱?這種現在隨便坐鎮一方的大佬至於騙自己這三個小赤佬?


    當下直接跪地,他倆小弟也跟著跪下,先是梆梆梆磕了三個頭,老大帶頭說:“今日見盜祖,三生有幸,柳家三兄弟漂泊半生未遇明主,盜祖若不棄,我兄弟三人願馬首是瞻!”


    他倆小兄弟沒這麽好的口才,就剩下“俺也一樣了”。


    老牛哈哈哈一陣大笑,起身扶起三兄弟:“不要叫什麽盜祖,我叫牛梟逝,記住,不可妄言。你等兄弟三人跟了我,封侯拜相我保不了,但是一世富貴跑不了!”


    柳老大激動的差點原地蹦高兒:“牛老大但有差遣,我等兄弟萬死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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