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被苟東西這無賴式迴答法搞得很麻爪,養了這麽多年的崽,說他一抬屁股就知道他要放什麽屁一點兒都不過分。他插科打諢的原因隻有倆:要麽沒法說,要麽他們理解不了。


    最後還是老頭兒出來一錘定音:“你大了,知道的也比我們多,有些事你不樂意說我們也不問,但是以後注意安全,有事提前說一聲。”說完就歎了口氣,迴臥室歇著去了。


    有一種愛叫做放手,有一些事難得糊塗。


    老兩口了解苟德柱,反過來不也一樣?


    苟德柱跟老媽打了個招唿,到陽台上抱起亨利貞,迴臥室了。


    剛推開門就看到小丫頭坐在他的電腦椅上發呆,還在無聲的念叨什麽。他沒打斷,而是拍拍亨利貞同誌,問祂之前屏蔽的神通能不能隔音,大頭表示不能,但是可以隔音。


    苟德柱懵了:“這說的什麽話。”


    大頭解釋:“‘屏幕’的術原理是天圓地方,剛好是我熟悉的領域,但想用天圓地方在主世界對空間等概念進行小範圍控製需要極高的造詣,這還是小事,關鍵是消耗很大不值得。至於你說隔音,九宮八卦鎮就夠了。”


    苟德柱更懵了:“不是,你什麽時候學會的九宮八卦陣?”


    “隨身農場上的啊,裏麵很多陣勢你不知道嗎?五行八卦、九宮八卦、三才天星、天幹地支相關陣勢都有啊。”


    苟德柱咬牙切齒:“原來你是這樣的黿寶兒!說是愛種地,其實去偷偷補課了是吧?”


    大頭一點兒都不慣著他:“寶貝就在你手裏也沒不讓你用,你學啊?自己便秘怪萬有引力勁兒不夠大?”


    苟東西很詫異的問:“你越來越像個人了?”


    大頭很淡定的解釋:“你當我真就那麽喜歡吃東西?你們人類修仙還講究辟穀服炁餐風飲露,說的我好像不能似的。人間紅塵氣,最基本也最幹淨的就是煙火氣,吃是入世修行很重要的部分,你看老子在幹飯,其實老子在修仙。”


    看著苟東西還是沒想明白的樣子,大頭爬到泥菩薩旁邊給了祂一腳,然後開口:“泥菩薩跟你說過了‘修行不是單純的打坐煉法,也不是念經頌泥胎木塑,人生處處皆是修行,人間處處皆是遺毒’,這是修行核心要領,你是一點兒都沒記住啊。”


    泥菩薩雖然淡定但是也不想受這無妄之災:“你說話就說話,踢我幹嘛?”


    苟德柱正想著泥菩薩有沒有說過那句話,大頭沒搭理祂,爬上農場龜殼一頓操作然後甩出一句“好了”,苟德柱趕緊去除雜念,對左手念了一句“請寶貝現身”後開始忙活。


    亨利貞同誌已經吃飽了不用管,拿出香爐敬上三根香,奔霸倆兩位出來就享受到了,在香火裏高興的揣手。然後找個之前點檀香的小瓷爐給泥菩薩敬香,上香後合十成禮“請菩薩享用”。


    靈湫看他伺候完兩位,伸出小手,給苟東西搞蒙了,問了個“啥?”後一拍腦袋,立刻道歉:“不是不給你準備哈,我臥室不放零食的,黿寶兒的鎮法已經生效了,不方便,一會給你準備。”靈湫沒反對。


    苟德柱也學會做人了。


    這次把全體會議討論的內容是苟德柱個人未來發展,嚴謹的說就是他要不要繼續從事跨界吉祥三保和鐵人三項。


    說是討論,但泥菩薩仿佛隻是泥像一言不發,陰陽魚在香火裏徜徉到失聯,亨利貞同誌又在自閉,而薑靈湫大巫在神遊天外。


    一看神異的諸位都不發言,苟德柱有點兒尷尬,他開始自言自語:“其實要不要繼續是我一個人的事,即使不去好像也沒什麽大不了。不過各位…”


    還沒等他說完,泥菩薩猛然插嘴:“你真的有選擇?”


    苟德柱很快速的反問:“我為什麽沒選擇?”頓了頓他有些底氣不足,“沒有人能強迫我必須做吧?”


    泥菩薩沒繼續說話,大頭的聲音悠悠傳來:“坐忘道。”


    苟德柱念叨著什麽“我們無冤無仇”、“法治社會他們不敢亂來”等一類的話,但是他說的話自己都不敢信。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迴首已非自由人。


    相比驚險刺激的冒險,苟德柱更喜歡安穩的生活。可能很多人會認為跨界穿越是一件很酷的事,也是普通人翻身的機會,修仙誒!異能誒!奇物誒!穿越誒!


    別鬧了,仙是那麽好修的嗎?修仙界就那麽好混嗎?苟德柱一直很有自知之明,就如他和陸尋真說的,他就是個普通人,甚至可以說是普通人中的盧瑟,他連普通人都卷不過也不想卷,為什麽要到一個風險更大的名利場裏去卷生卷死?


    他不是小說主角,沒有神奇金手指,即使誤打誤撞的得了寶貝,即使很順遂的度過了第一次業務,但是他依舊沒有自己可以笑到最後的底氣。


    他怕了,恐懼源於未知,未知的世界宏大而詭譎,他不想涉足漩渦,因為他不想屍骨無存。


    這次要討論的與其說是他是否要繼續穿越去拚命,不如說他想求各寶貝給他一個保障,一個脫離風險的機會,但很顯然沒有。


    生存還是死亡,這是一個問題。也不是一個問題,人類從來不能從生存和死亡中做出選擇,隻能在二者之間徘徊迷惘。


    經典的困局,就是不同人終歸要麵臨一樣的困境,生存和死亡永遠不受個體自由掌控。


    這是苟德柱自己的魔障,也隻能他自己去破。


    想了良久,既然逃無可逃避無可避,那就迎頭而上,勇敢還有一線生機,逃避肯定十死無生。


    下了決定,他開始進行安排:“靈湫啊,迴頭我去跑收養手續,你就是我父母的養女,別叫爸爸,我承受不住,叫哥哥好了。之後你就安心的上學度日,有什麽愛好就發揚,你該有個開心的人生。當然,能順便幫我照顧一下父母更好。”


    然後轉頭對泥菩薩合十行禮:“還請菩薩多多指教。”又抱起黿寶兒在龜殼上親了一口,大頭嫌棄的罵了一句“神經”都得苟東西哈哈笑。最後才拜了拜陰陽魚,什麽也沒說,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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