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舊應聲:“嗯。”


    她埋著腦袋,憋了半分鍾,才吞吞吐吐地將話說完:“我好像……也很喜歡你……”


    他還是應聲:“嗯。”


    時計雪等待了許久,似乎都沒有等到她預見的畫麵。


    她內心掙紮了一番之後,又重複了一遍:“那個……我說……我好像,很喜歡你……”


    歸風帝炎斂了斂眸子,淡淡地說:“嗯,我聽到了啊。”


    他又沒聾,她說的,他都聽到了。


    她捏了捏拳頭,咬著牙,壓低聲音癟嘴問道:“所以,你會嗯嗯嗯的嗎?”


    就如同莫燼野隻會哼哼哼,唐青越隻會哈哈哈一樣,這個家夥隻會嗯嗯嗯,變態,全是變態,沒有一個正常人。


    時計雪想想又覺得心情古怪,有種將他從椅子上踹下去的衝動。


    歸風帝炎看向她:“我很高興,雪兒,也許,在你眼中看不到什麽變化,但我還是很想告訴你,我已經,很久沒有這麽高興過了。”


    他很高興,她能夠如此坦然地說出這番話來,她承認這種事實,有時候,的確需要一些勇氣,而他所高興的,便是她願意拾起這份勇氣。


    時計雪抬起腦袋,趴在他胸前認真地看著他的眸子,恍惚之間,便已經陷入其中,這雙眼睛,沉靜淡漠,深不見底,卻又好像,時時刻刻都充滿了異樣的光一般。


    她仿佛,在他的眼睛裏,看到了他漫長又孤寂的人生,這是一段永遠都沒有終點的人生,他擁有看似令人神往的永生與無可匹敵的力量,可他同時,也承受著,永恆歲月之重。


    是啊,他是鳳,他活了十幾萬年了……


    所謂十幾萬年,到底是什麽概念呢?


    從夏商周到如今,也僅僅幾千年罷了。


    幾千年,翻天覆地的變化,在他的人生之中,竟是如此微不足道。


    他說高興,便是真的高興,她難道還奢望他歡欣鼓舞地跳起來不成嗎?


    她眨了眨眼睛,顫巍巍地伸出手,去觸碰他的臉:“我明白,我想說,如果你很高興的話,我希望,你以後,都能一直高興下去。”


    他比她有膽量多了。


    她隻是失敗了一次,便各種畏縮不前了,卻未曾想過,他失敗了多少次,他體會了多少次失去。


    盡管他一直在失去,他仍舊,有著去愛其他人的能力,為什麽,她不可以呢?她何必,因為自己的膽怯,而拚命壓抑自己內心的感情呢?


    歸風帝炎知道她想到了很多很多東西,想的眼眶都通紅了,也許她的眼睛已經很疲憊了,也許,她一直都在盡力地掩飾她自己的情緒。


    他伸手按住了她的腦袋,將她抱在懷裏:“雪兒高興,我就很高興了。”


    時計雪忽然之間想通了很多,此前想不通的事情。


    她的心情,也猛地放鬆下來。


    其實,愛一個人,比承受著別人的愛,更快樂。


    至少,這個人擁有了愛一個人的力量。


    她在他身上翻了翻,自顧自地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了下來,期間好像壓到了他的身體,他也沒有什麽反應,她幹脆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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