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胖道人這麽一說,在場所有人看何山的神情都怪異起來。


    如果張玄所說不假,這何山會出現異樣應該就是已經被千足蠱給寄生了。


    至於為何還能保持理智,白嫻推斷應該是與被扯斷的半截蟲屍有關。


    進入何山體內的蠱蟲並不完整,對他的控製也斷斷續續。


    何山也意識到了張玄話語的嚴重性,急赤白臉的上下檢查自己的身體。


    難怪剛才想要咬梅兒姐的耳朵。


    本以為是色膽迷天,卻沒想是體內那蠱蟲在作祟。


    如若當時不是被白嫻等人打斷,現在梅兒姐怕不是已經進了自己肚子。


    一想到這種可能,何山臉上白的幾乎看不到一絲血色。


    “我……我我我,我該怎麽辦?救救我,我不想吃人……”


    “你別著急,這麽多天蠱蟲都沒有發作,也不擔心這麽一會兒,而且有我們在,你沒有吃人的機會。”


    好一番安慰,何山才勉強穩住心神。


    但臉上依舊布滿了慌亂。


    這時,嶽文鷹卻突然沉著臉開口。


    “數百隻蠱蟲放進小房間裏,互相吞噬養出蠱王!”


    “可這裏是縣城啊……”


    眾人也想到了什麽,紛紛臉色一變。


    蔡偉不敢相信開口道:“有人用津江縣城數萬人來養蠱!”


    一般情況下,蠱師都是用蠱蟲培養出蟲王後,再用蟲王吞噬人類來獲取更強大的力量。


    但津江縣城裏的情況卻不同。


    不知多少蠱蟲被丟入了城裏,在它們相互吞噬前便已經開始通過寄生人類來壯大自身。


    這個時期的蠱蟲雖然弱小,甚至會出現被何山拔斷的情況。


    但就算十分之一的蠱蟲完成寄生並吃過人,最後養出的蠱王將會無比強大,甚至不弱於東邊那隻覆滅了幾萬軍隊的大妖。


    這也解釋的通為何剛進城,便有黑袍人來找何山。


    因為寄生何山的隻是半條千足蠱,算是最弱小的存在。


    以蠱蟲的生存法則,弱小個體就意味著成為食物。


    “嶽大人有聯係鎮撫司的方法嗎,可否請除魔校尉或者捉妖人過來處理千足蠱?”


    蔡偉將最後的希望投在了嶽文鷹和鎮撫司身上。


    後者卻搖搖頭。


    “東邊的局勢嚴峻,抽掉了周圍數個郡縣的校尉和捉妖人,否則我也不會被派到這裏來巡視妖邪。”


    “就算我現在將情報送上去,多久能送到鎮撫司不說,便是派人過來也不過幾名銅鈴捉妖人或者奔狼校尉,起不到決定性因素。”


    嶽文鷹的話熄滅了蔡偉最後一絲僥幸。


    簡單來說,現在隻能靠自己。


    白嫻卻沒有想太多。


    做不完任務便不能迴地球,自己的親朋好友,父母家人都在那邊,任務目標再難纏,也隻能硬著頭皮上。


    “再說第二個問題,你入城後為何會大叫別吃你,你能感應到黑袍人?”


    何山點點頭。


    “我不知道是不是黑袍人,但我進城後心裏就升起一股恐怖的感覺,就仿佛……仿佛被狼群給盯上一樣。”


    幾人對視一眼。


    總算是找到一點突破口了。


    現在最困難的事情就是找到隱藏在縣城裏麵的食人者。


    何山對這些家夥有感應,便能將它們一個個都揪出來。


    眼看案件終於有了眉目,蔡偉臉上帶喜。


    “我這就去調人!”


    白嫻和嶽文鷹卻同時攔住了對方。


    “何山的事情不易大動幹戈,最好隱蔽行式。”


    “而且,邪蠱作惡,普通衙役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不如保持原位威懾食人者。”


    蔡偉想了想覺得有理。


    “你們的意思是?”


    白嫻目光閃爍:“就咱們幾個去尋蠱蟲。”


    ……


    時近黃昏


    坊市


    街巷中傳來篤、篤、篤的敲擊聲。


    便聽有打更人喊。


    “孟秋處暑,火燭小心,水缸滿滿,灶倉清清!”


    聞言,家家戶戶便開始收拾東西關門、關窗。


    “快點迴去,大晚上的還在街上亂走甚麽?”


    跨刀的衙役驅趕著還在街上逗留的人群。


    津江縣雖然沒有宵禁,但除非節日慶典或急事,卻也不準上街逗留。


    幾名收衣的婦人“誒”了一聲,便也將曬了一天的衣服塞進木桶裏,快步向家趕去。


    兩名官差罵罵咧咧幾句,就結伴走遠了。


    “臭男人,剛迴來就知道睡,臉、腳也不知道洗幹淨再上床。”


    婦人迴到家中,關上門窗。


    卻見自家男人已經縮在被子裏睡著了。


    婦人雖嘴上抱怨了幾句,但一看男人脫在床邊褲子上的泥灰,終究是沒忍心喊醒丈夫。


    如今世道艱難,這個家全靠丈夫一人在外打拚硬撐,髒點就髒點吧。


    收好衣服後摸黑去了隔壁灶房,沒一會兒便端著一盆溫水走了迴來。


    點燃桌上油燈,伴隨著刺鼻的煤油味,豆大的火星映亮了屋中一角。


    擰了毛巾小心翼翼給打鼾的男人擦了臉,又泡了腳,這才心滿意足的給對方蓋上被子。


    “要不是娶了我,你非得髒死不可。”


    說完,婦人哼著天橋聽來的無名小曲兒端著水走出了屋。


    見左右沒人,婦人偷懶將洗腳水倒在了坊市的巷子裏。


    正為偷懶少走路而有些小雀躍的婦人餘光往巷口一掃,心頭猛地顫了一下。


    忙轉頭看去。


    卻發現巷子口不知何時竟無端端站著那麽一道人影。


    似乎是穿著黑衣的緣故,那人影看著有些不真切。


    這大晚上的,猛地這麽來一下,險些將婦人魂給嚇丟咯。


    心中暗罵了一句晦氣,便拿著木盆轉身合上房門。


    放好木盆,迴到床上的婦人閉上雙眼。


    但那巷口的人影卻不時在她眼皮子上閃現,心頭越想越不對勁。


    這大晚上的,一個陌生人出現在坊裏。


    莫不是偷兒!


    要不還是讓家裏男人去看看。


    要真是偷兒,沒偷到自家東西,偷到街坊鄰居也不好。


    這般想著,婦人緩緩睜眼。


    頓時背上驚起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


    卻見一對赤紅的瞳孔距離自己不到一指的距離,就這般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一口氣從胸腔直逼喉嚨,尖叫聲卻被一隻有力的大手生生給按迴了肚子。


    咯咯咯……


    黑影慢慢靠近。


    仿佛有無數條蟲腿在她枕頭邊爬行。


    她想打醒睡在旁邊的丈夫,但無論她如何掙紮,四肢都仿佛被鐵鏈鎖住般動彈不得。


    這時,婦人耳邊卻突然傳來有些模糊的聲響。


    “……人來隔重紙,鬼來隔座山,千邪弄不出,萬邪弄不開,天地無極,乾坤借法,急急如律令,敕!”


    玄光自窗戶和門縫擠入房間,將床上的黑袍人照的無處遁形。


    他下意識跳向窗戶想要破窗而出。


    那紙糊的窗戶卻忽的冒出一個影影綽綽的太極陰陽圖。


    隻聽嘭的一聲。


    黑袍人便被撞得一個踉蹌退了迴去。


    透過半透明的紙窗,卻見一個圓頭圓臉的年輕胖道人,正掐著道訣站在窗外衝著自己猥瑣一笑。


    “這下被俺抓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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