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王蘇景蕭聽到屬下的報告後,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急忙喊道:“備車,去龍虎山。”


    那名侍衛咬咬牙,頭更低了些,道:“王爺,岐王正在被龍君追殺,才離開龍虎山。”


    蘇景蕭抓起桌上茶杯摔在地上,怒道:“該死的龍君,敢對我弟弟動手,活膩歪了!給我把顧老爺子找來,算了,本王自己去。”


    ……


    因為衣袍被溪水浸透的緣故,張靈素的身軀愈發凸顯的玲瓏,隻是她原本動人的俏臉,此刻左右各有一個鮮紅的手印,破壞了嬌軀帶來的美感。


    蘇景琮伸出手,輕輕附在張靈素臉上,她一把抓住蘇景琮的手腕,怒目相對。


    蘇景琮平靜道:“鬆手!”張靈素不為所動,蘇景琮聲音提高了一分,重複道:“鬆手!”


    張靈素頹然放下手臂,沒有一分修為的她,似乎根本沒有辦法與這個男子交鋒。


    蘇景琮掌心中升起溫和的靈力,活血化瘀,讓張靈素的臉頰恢複如初。


    他嘖嘖道:“仔細一看,你長得還不賴嘛!把你隨便送到一座青樓裏去是不是太委屈了些?要不就送入西岐那座閉月坊裏?以你的姿色,恐怕會被選作花魁了。”


    張靈素偏過頭,不去看蘇景琮冷若冰霜的雙眼,貝齒緊咬下唇,以至於滲出了血絲。


    張靈素走在前麵,蘇景琮走在後麵,二人在群山中,繼續往西南走去。


    按照蘇景琮估計,他離四哥所處的牧林城,應該隻剩下不足兩百裏路,再避避風頭,離龍君遠一些後,禦風而行,兩百裏路也就一頓飯的功夫。


    二人在山中走了整整一個時辰,張靈素在這段時間裏,趁蘇景琮不注意自裁兩次,但沒有哪一次成功。


    每一次自裁被蘇景琮阻攔之後,張靈素都會挨一頓巴掌,然後蘇景琮又會出手,替張靈素消除痛楚,以至於到了最後,張靈素都有些麻木了。


    前方是兩條岔道,張靈素不知該走哪一條,轉身問道:“往左還是往右?”


    蘇景琮雙手抱著後腦勺,下巴往右指去,道:“右邊走。”


    張靈素順從的向右走去,等走出十多步,她才悲哀的發現,就這麽不足一個時辰的相處,她竟然有了向蘇景琮屈服的跡象,以至於無論蘇景琮說什麽,她都會下意識的去做。


    張靈素突然停下腳步,用手背擦了擦眼睛,輕聲道:“你殺了我吧!”


    蘇景琮走到張靈素麵前,皺眉道:“別逼我動怒!”


    “你不敢嗎?”張靈素今夜第一次直視蘇景琮的眼睛,問道。


    話音剛落,清脆的巴掌聲便傳了開來,蘇景琮收迴手掌,淡漠道:“趕路!”


    張靈素捂著臉,倔強的看著蘇景琮,她知道,若是這個時候她選擇了屈服,有可能這輩子都會打心底裏畏懼這個青年,即便屈辱的死去,她也不願沉淪!


    “你不敢殺我,因為你知道,隻要你殺了我,我師父後半生都不會放過你,即便你是東唐藩王又如何?你擋得住一位武聖榜高手的追殺?隻要你失敗一次,就會命喪黃泉,所以你不敢殺我。”


    張靈素篤定道。


    蘇景琮反手抽在張靈素另一邊臉上,猙獰道:“用你師父威脅我?”他粗暴的抓住張靈素的衣服,就要直接將其撕碎。


    張靈素無動於衷,閉上了雙眼,是不是這樣,她就可以真正解脫?


    蘇景琮突然停下動作,揪住張靈素胸前衣衫,鼻息撲打在這女子臉上,問道:“你為什麽不哭喊反抗?”


    張靈素不適應與男子這般貼近,但卻無法掙脫蘇景琮的鉗製,隻好偏過頭去,道:“第一次與你交手後,我才發現,原來關於岐王的傳言都是假的,什麽好色如命,什麽不學無術,都是你野心下的偽裝;第二次與你交手後,,我發現你不僅並非傳言中那般無情,反而是世上最深情的男子。對於那個女子,我很抱歉,但若當初我不出手,我師父就不得不出手,道極境高手的大戰,牽連太大,作為徒弟,我不想讓師父受傷。”


    “如今再看你,我才發現,原來你是這般猶豫、婆婆媽媽的一個男人,明明想殺了我替你的女人報仇,卻遲遲不敢動手,隻會用這些手段嚇唬我一個弱女子。原來你也隻是一個欺軟怕硬的懦夫而已,就算你侮辱了我,就算最後我死在你手中,我也瞧不起你!”


    蘇景琮鬆開雙手,麵色平靜而失落。他揮揮手,道:“繼續趕路。”


    張靈素有些錯愕,不明白是怎麽迴事,難道她果真猜中了蘇景琮的想法?


    本以為這樣刺激這個男人,他就會忍不住殺了她,讓她可以徹底的解脫。


    趕路四個時辰以後,天色大亮,張靈素憔悴不堪,站在原地,不肯接著走。


    “我耐心有限,別逼我動手。”蘇景琮皺眉道。


    張靈素低聲說了些什麽,蘇景琮沒有聽清,這個姿容出眾的女子臉上飛起紅霞,格外嬌豔。


    “腳疼。”她聲若蚊蠅,又說了一句。


    蘇景琮鐵石心腸,平靜道:“不想自己現在就被我奪了清白,就接著走。”


    張靈素狠狠瞪了蘇景琮一眼,大步前行,似乎是想用這種孩子氣的行為,報複蘇景琮。


    為了躲避在天空四處查探的龍君,蘇景琮帶著張靈素在山中轉悠了六七天。


    踏足仙道的修士,可餐霞食露,吐納天地靈氣勉強生存。因為蘇景琮封印了張靈素的所有力量,以至於他不得不總是給張靈素傳輸靈氣,保持生機。


    這樣躲躲藏藏的日子持續到了第十天,張靈素已經十分憔悴。


    二人坐在水潭邊的石頭上歇腳,三個時辰前,他們剛剛遭遇了一次龍君,若當時張靈素喊上一聲,這會兒蘇景琮應該已經死無全屍了。


    “我可以答應你一個條件,隻要合理。”蘇景琮忽然挑起了話頭。


    張靈素仇恨的看了蘇景琮一眼,置之不理。


    “不是拿你尋開心,一碼歸一碼,既然你沒有主動把你師父招過來,我也不介意後退一步。”蘇景琮平淡道。


    似乎是覺察了張靈素心中想法,蘇景琮瞥了這個女子一眼,道:“把你放了這種話就別說了,不可能的。”


    “你會怎麽處置我?”張靈素問道。


    蘇景琮沒有遲疑,道:“沒想好。”


    張靈素沉默下來,良久,才慢吞吞道:“我想洗個澡。”


    蘇景琮嘟囔了一句女人真是麻煩,從河邊離開。他根本不擔心張靈素逃走,憑借這個狀態的張靈素,又能跑多遠?


    張靈素確定蘇景琮已經走得夠遠以後,這才慢慢走入水中,衣裙如一朵白蓮,綻放於水麵。


    她抬頭看著天空,低聲道:“師父,來世徒兒再報您的恩情。”


    張靈素閉上雙眼,沉入水中,鼻腔之中立馬湧入有些冰涼的潭水。


    找了個地方坐定的蘇景琮,輕聲哼著一支童謠,小時候每次他淘氣不願早睡,娘親就會坐在他的床邊,給他唱這支歌謠,哄他入睡。


    一支童謠哼完,蘇景琮腦中突然閃過一道念頭,暗罵一聲,立即跑了迴去。


    他不敢肆意動用修為,生怕因為引動天地靈氣流轉,而被龍君覺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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