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蘇景琮在蘭陵城中買了一匹駿馬,三人各乘一騎,開始趕路。


    他們登了泰山後一路北上,終於在一月之後,抵達遼東境內。


    這是蘇景琮平生第一次踏足東唐這片土地,他們三人騎著馬,去往遼東最大的那座城池——坐落有北疆王府的石頭城。


    北疆王府在石頭城東北角,依山而建,占地遼闊,簡直如一座小皇宮,別說是遼東三州,就算整個東唐,恐怕也隻有京城皇宮能壓這座王府一籌。


    雖然東堂律法對藩王府建築布局有要求,但很顯然,擁兵二十萬的北疆王,根本沒有將那些條條框框放在眼裏。


    王府門口蹲著兩隻白玉獅子,格外巨大,足有九尺高。


    當初從山裏開鑿出這兩尊白玉獅子的石頭後,如何把重上萬斤的巨石帶迴來,讓那些工匠們犯了難。


    後來還是北疆王府一位幕僚給的解決辦法,他讓拖運巨石的隊伍緩上一些日子,等入了冬後,在地麵灑水結冰,然後在冰麵上把巨石推迴來。


    王府門外站著八個鐵甲侍衛,威風凜凜。見蘇景琮三人停馬駐足,一個侍衛喝道:“王府門前,閑雜人等不可逗留,你等速速離去。”


    蘇景琮下馬,拿出一麵令牌,道:“我乃西北歧王!”


    鐵甲侍衛接住令牌,瞪大了眼睛。


    他匆匆看了一眼,立即將令牌雙手呈給蘇景琮道:“煩請岐王在此稍候片刻,容小的迴去稟報一聲。”


    很快,王府內的能說上話的人都走了出來,蘇景琮環視一圈,有些失望。他沒有看見自己的三哥。


    北疆王正妃是個瞧著纖弱的女子,儀態萬千,身穿僅有進宮麵聖時才會穿的金黃色雲煙衫,其上灑滿了大朵紅色牡丹,明豔不可直視。


    她身後是一男一女兩個孩子,以及兩位北疆王側妃。


    雖說那二人也是一等一的誥命夫人,但比起北疆王正妃而言,卻差了不少氣質。


    蘇景琮自然認得他三哥的正妻,輕聲道:“嫂子!”


    北疆王正妃施了一個萬福,柔聲道:“見過岐王。”


    她把自己身後的龍鳳胎兒女推向前去,笑道:“這位是你們五叔,你們父親經常說的那個下棋很厲害的人,去與他打個招唿吧。”


    小女孩怯怯道:“見過五叔。”


    而那個長相有些秀氣的男孩子,就要大氣許多,抱拳道:“五叔,我叫蘇真旭。”


    蘇景琮摸了摸兩個小家夥的腦袋,他讓出身子,把蘇紫紫推到前麵,笑道:“蘇紫紫,你們的姑姑,武聖榜上的大高手,很厲害的!”


    北疆王妃顯然沒有料到,除了岐王蘇景琮以外,還來了二長公主。


    蘇紫紫走上來,很自然的抱起北疆王妃的胳膊,笑道:“嫂子,咱們可是有六年沒見了啊。”她又在兩個小家夥腦袋上各自敲了一下,道:“你們兩個,認不認得姑姑?想來是認不出了,畢竟上次相見時你們才半歲,哪裏記得姑姑的模樣。”


    中門大開,一行人走入豪華的北疆王府。


    從北疆王妃口中得知,北疆王蘇景忉去了邊境,這些日子,北陸那邊在邊境接連不斷的試探騷擾,估計是醞釀著大動作,北疆王便親赴邊疆,坐鎮戰場。


    “為何來遼東之前,也不提前知會一聲?”北疆王妃將進貢來的荔枝推到蘇景琮身邊,輕聲問道。


    蘇景琮隨手剝開一個荔枝,遞給他二姐,“因為來遼東,隻是打算看一眼三哥,沒打算待多少日子,我很快就會離開。而且,早在三年前我就該來了,一直有事請,把行程耽擱下來。”


    聽到三年前這幾個字,北疆王妃眼中閃過一抹黯然,隻不過她很快便斂下神色,微笑道:“既然來了就多住些日子,怎麽說也得等你三哥迴來。”


    蘇景琮搖搖頭:“我待太久,有人會不開心的。更何況,藩王離開轄境,本就不合規矩,我無所謂,但不能因為我讓別人指摘三哥的不是。”


    見無法說動蘇景琮,北疆王妃看向正在與她女兒玩耍的蘇紫紫,後者無奈道:“別看我,我在外麵跑多了,不喜歡在一個地兒呆太久,估計過幾天,我就會離開。”


    北疆王妃眼見這兩人都十分堅決,也隻好不再多勸。


    用過午膳後,蘇景琮被兩個小家夥拉去院中下棋,王府一位幕僚就站在一旁觀看。


    兩個加起來才十五歲的小鬼,自然不可能是蘇景琮的對手,哪怕蘇景琮有心放水,最後仍落了個一敗塗地的下場。


    他們二人如今是真的知道,為何父親會對這位五叔的棋藝那般讚賞。


    蘇真旭突然起身,將站在一旁觀看的中年儒生按在板凳上,道:“張師父,你與我五叔下一場,我看看你們兩誰厲害些。”


    中年儒生苦笑道:“世子殿下,我之棋藝,在王爺麵前隻會貽笑大方。”


    先前在一側觀戰,僅憑蘇景琮露出的那一點點棋力,他已經管中窺豹,知曉了蘇景琮的厲害。


    蘇真旭拍拍這個教他兄妹二人讀書的中年儒生肩膀,道:“張師傅,你要是能贏我五叔,我便答應你以後每日抄三千字!”


    聽到蘇真旭這個條件,中年儒生立即堅定起來,道:“世子殿下可不要反悔!”


    他再怎麽說也有七段水平,若全力為之,還能下出一些個令八段小國手都讚歎的神仙手,這位岐王就算有八段實力,也不見得就能穩勝自己。


    蘇景琮無所謂道:“先生請!”


    一刻鍾後,中年儒生嘴唇顫抖,後背全是冷汗,棋盤上不見一顆黑子。


    蘇景琮起身拱手道:“承讓。”


    離開棋盤之前,他敲了敲蘇真旭腦袋,道:“以後你每天必須抄四千字,如果寫不完,我就會揍你屁股,說到做到。還有,以後不許用學業上的事情與你先生討價還價,先生怎麽說,你就怎麽做,知道了嗎?”


    蘇真旭連連點頭,眼中滿是星星。


    眼見岐王蘇景琮身後跟著兩個小家夥走遠,中年儒生苦笑一聲,看來他還真是坐井觀天了。


    他也明白,蘇景琮先前在棋盤上毫不留守,也是有敲打他的意思在裏頭。一個授課先生,卻被學生要挾,不管學生是什麽身份,這都是他當先生的做的不好。


    “五叔,西北好玩嗎?”問話的是蘇真懿。


    蘇景琮笑道:“好玩啊,要是真懿肯去那就更好玩了。”


    小丫頭苦著臉皺眉道:“太遠了,我爹不讓去的。”


    “那就長大些再去。”


    蘇景琮掃視著周圍各處持矛而立的兵卒,心中自語道:“府裏留有這麽多兵卒,難道出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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