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曄眼底的情意讓姬幽看得真切,她驀然出聲:“阿曄,你有多喜歡朕?”


    “如果陛下真的想知道,臣侍願意把心掏出來,供陛下賞玩。”


    “阿曄,你這話...朕不想知道了。”


    剛鬆開的手被姬幽緊緊抓住,姬幽望著溫曄眼含秋波的眸子,在額上輕輕吻了吻,如蜻蜓點水般。


    夜色沉沉,姬幽拉著溫曄起身,一道沐浴。


    天氣漸熱,溫曄身上的寢衣換了薄如蟬翼,柔軟透亮的輕紗。


    “陛下,臣侍月子坐完了。”溫曄修長的手搭在姬幽肩上,聲音清潤。


    “以後你多來蘭倚宮好嗎?”


    姬幽伸手捏住溫曄的下巴,笑容滿麵,“看你表現。”


    ……


    聞蹊經常來蘭倚宮看姬澹,久而久之,和溫曄已是十分熟絡。


    這日,他在迴自己宮裏的路上碰到了宴若舜。


    紫藍的鸚鵡嘴裏不停喊著‘陛下’二字,聞蹊見宴若舜抱著鳥兒信步走到他麵前,於是想要離開的腳步頓住,福身行了一禮,“臣侍給宴淑君請安。”


    “聞侍君啊。”宴若舜將懷裏的鸚鵡送到聞蹊眼前,稚嫩的臉上盈著笑,問道:


    “看,陛下送我的鸚鵡,好看嗎?”


    “好...好看。”聞蹊強顏歡笑,見鸚鵡就要衝他啄過來,身體本能的後退了幾步,聞蹊並非討厭鸚鵡,隻是不習慣觸碰非人的活物。


    宴若舜睜著眼看著聞蹊幽幽道:“你沒事吧,它又不吃人。”


    聞蹊眼睫微顫,很快反應過來,恢複了雅正的模樣,仿佛剛才的害怕並不存在,隻是內心仍舊慌亂,便打算朝宴若舜辭別,“臣侍還有事,就不打擾淑君雅興了。”


    話落,聞蹊轉身便要離開,不想宴若舜很快又攔住了他,手裏的鸚鵡從他身上飛起,轉了一圈,又朝聞蹊飛過來,聞蹊隻能堪堪避過。


    姬幽剛同幾位臣子議完政事,不想瞥見了這一幕,她眉心一凜,從聞蹊身後走去,剛好扶住聞蹊後傾的身體。


    察覺到肩上突然的力度,聞蹊雙眸瞬間濕潤,然後緩緩轉過頭,不經意間雙眸脆弱含情的望著姬幽,嬌軟的身體蜷縮進姬幽懷裏,囁喏道:“陛下,臣侍害怕。”


    姬幽低眸看著他泛著水光的眼神,已經很久沒有見過聞蹊這樣楚楚可憐的神情了。


    姬幽忍不住心疼,溫聲細語:“朕許久沒去你那用膳了,今日正好有空。”


    說著伸手將他微亂的額發攏到耳後,環著聞蹊的肩,掠過宴若舜身側,輕聲道:“走吧。”


    宴若舜將鸚鵡抱在懷裏,見陛下對聞蹊十分溫柔的樣子,忍不住想解釋什麽,“陛下.....”


    姬幽剜了宴若舜一眼,涼涼的打斷了他,沉下聲,“小若,朕送你鸚鵡,不是讓你唬人的,看不好它,就不用養了。”


    宴若舜怔愣在原地,心中不忿,很是委屈,他又不是故意的,況且他怎麽知道還會有人害怕鸚鵡呢,見姬幽果真無情的帶著聞蹊走遠了,他憤怒的跺了跺腳,聞蹊肯定是裝的!


    半路上,聞蹊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姬幽,“臣侍多謝陛下替臣侍出麵,方才讓陛下見笑了。”


    姬幽揉了揉他的頭,“還怕嗎?”


    “不了,有陛下在,臣侍什麽都不怕。”


    姬幽笑意吟吟,“阿蹊真會說話。”


    燕棲宮。


    水竹見聞蹊破天荒請來了陛下用午膳,心中也是十分歡喜,連忙讓人將燃盡的香弄掉換上了清新淡雅的合香。


    等姬幽和聞蹊走入殿內,夏意立即吩咐宮侍傳膳。


    不多時,膳食就被端了上來,精致豐富的禦膳散發著誘人的香氣,擺在桌上顯得格外豐盛,比陛下不來的時候好了不知多少,水竹見聞蹊親自為陛下布菜,便規矩的退卻到身後。


    “陛下,嚐嚐這道清蒸鱸魚,肉質鮮嫩,味道鮮美。”聞蹊夾起一塊魚肉放入姬幽碗中。


    “還有這道芙蓉雞片,口感滑嫩,入口即化。”說著他又夾了一片雞肉放在姬幽碗裏。


    姬幽看著聞蹊十分體貼的樣子,心情愉悅,她嚐了一口鱸魚,讚不絕口:“嗯,確實美味。”


    兩人一邊享用佳肴,一邊聊天,氣氛融洽而溫馨。


    ——


    太液池處,湖水清澈透明,宛如一麵巨大的鏡子,倒映著周圍的宮殿和亭台樓閣,微風拂過湖麵,掀起層層漣漪,閃爍著細碎的金光。


    “木棲,掌嘴。”沐流光剛從虞重華的昭鸞殿迴來,承接了虞重華怒火的他憋了氣,便隻能對宮侍發發脾氣。


    文褚恩閑來放風,不想瞧見了沐流光在斥責自己的宮侍。


    想到之前沐流光總是挑撥他和魏哥哥的關係,又見那宮侍被打的可憐,便上前製止道:“住手。”


    沐流光頓了頓,之前他上趕著與文褚恩交好,也不見文褚恩主動與他搭話,這會他瞥向正在受罰的那名宮侍,眼神複雜,居然為了一個宮侍出麵,他笑眯眯的看向文褚恩,見他清純澄澈的容顏,還以為他內心會壓抑著惡的一麵,不想還真是心地善良呢。


    想到二人的身份,沐流光抬手讓貼身宮侍木棲停了手,然後躬身行了一禮。


    “文侍君不知道,這宮侍是新派到我宮裏的,做事有些毛躁,宮侍嗎?自然要好好調教,不然怎麽用的放心呢?”


    文褚恩眉心微皺,聽沐流光話裏的意思,平日定沒少折磨宮侍,他打量了那宮侍一番,不同於他見過的其他宮侍,那宮侍看著年少,卻氣質獨特,不知為何讓他想到了他的爹爹。


    想到一年多未見的爹爹,他心中苦澀,冷不丁朝沐流光道:“不知沐侍君可否割愛?我宮裏正好缺位宮侍。”


    沐流光心中詫異,依照文褚恩的身份,應該不會缺宮侍才對,就算缺,同女監知會一聲,總會挑選合適的宮侍去身邊伺候,雖然心中古怪,但沐流光不會明麵上得罪後宮家世不錯的侍君,於是大方道:“文侍君喜歡,臣侍自然舍得。”


    話落,他對那宮侍吩咐道:“憐葉,還不到文侍君身邊去,可要好好伺候文侍君,文侍君一向仁慈,想必不會虧待你的。”


    憐葉隻好老實本分的走到了文褚恩身邊,跟著他到了欣慶宮。


    ——


    益州傳來消息,淮安王突然暴斃,為保邊境安寧,姬幽不得不派了顧子春前往邊境駐守。


    姬幽批完奏折,打算去看看溫曄。


    途經荷花池時,一陣嘈雜聲迫使姬幽看過去。


    遠處石頭上亮黃色衣衫的少年探著身子不停的伸手去觸碰一株株蓮蓬,日光為少年鍍了一層柔和的光,清純的麵容更加白皙。


    身側的宮侍擔憂的喊道:“侍君,小心些。”


    文褚恩頭也不迴的安慰道:“放心,還差一點,很快了,有了新鮮的蓮蓬,做出來的蓮子百合粥才更加清香,到時候呈到陛下麵前才算用心。”


    終於,在千弈驚憂的眼神中文褚恩順利拿到了蓮蓬,剛一轉身,文褚恩的笑便僵在了臉上,他有些慌亂,差點將手裏好不容易摘到的蓮蓬掉在地上,好在他反應快,才不至於掉了。


    然後他又急忙從石頭上下來,打算行禮,但因為太過著急,反而更加失態,下來的時候不小心把腳崴了。


    文褚恩心中想哭,但陛下還看著他,便盡量穩住身形,強撐著腳腕傳來的酸痛,行禮道:“臣侍給陛下請安。”


    姬幽笑他憨態可掬,邁步走過去,扶著他的手示意他起身。


    文褚恩怔怔的看著姬幽笑盈盈的麵容,因為剛才弄傷了腳,起身的時候走神了,於是一個不慎整個人撲進姬幽懷裏,好在他反應過來,重新站直了身體,臉上緋紅一片,結巴道:“陛下...臣侍...臣侍不是故意的。”


    姬幽輕笑一聲,目光落在他的腳上,“朕知道,腳傷著了嗎?”


    “陛下...看...看出來了。”文褚恩垂首,每次遇到陛下他就覺得身體不受使喚了,老是在陛下麵前失了儀態,好丟人.....


    姬幽見他清純羞澀的樣子,莞爾一笑,想到他方才的言語,於是好心的將人打橫抱起。


    文褚恩有些受寵若驚,“陛下,這...臣侍可以自己走。”


    “腳傷了,朕送你迴去,不是要給朕做蓮子粥嗎?”


    聽此,文褚恩不再掙紮,他小心翼翼的伸手勾上姬幽的脖頸,一顆心不停亂跳,除卻侍寢,這是他離陛下最近的一次。


    不過這裏離欣慶宮不算遠,一刻鍾後他便被姬幽放到了軟榻上。


    身為宮侍的千弈很快便找來傷藥,替自家侍君塗抹在傷痛處。


    文褚恩上了藥,整了整微皺的衣衫然後才出來麵見姬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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