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寒攙扶著虞重華迴了昭鸞殿,然後就火急火燎的招唿宮侍幫忙開始上藥。


    一位綠衣宮侍走進來,小心翼翼著顫聲道:“賢君,鳳後殿下宮裏的人送來了青玉鐲,要…要收嗎?”


    “誰稀罕?扔了!”虞重華臉色陰沉,冷冷的看向綠衣宮侍,怒吼道。


    那宮侍慌忙躬著身退了出去,不敢承接虞重華的怒火。


    “嘶……”虞重華因為太過生氣,動作幅度大了些一下又扯到了傷口。


    他惱怒的不敢收斂了些,一邊喝道:“輕點!”


    月寒一邊推開了身側毛手毛腳的宮侍,一邊奪過藥瓶,重新上藥,嘴上安慰著:“侍君可別再動了,忍著點痛,這好藥就是如此,一時疼總比好幾日疼得好。”


    終於上完了藥,虞重華仍舊隻能趴著,他看向月寒,吩咐道:“陛下下朝了嗎?你去把今日之事告訴陛下,記著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月寒看了看時辰,小心翼翼道:“侍君,陛下這會兒應該還未下朝。”


    “侍君,仆侍覺得此事還是先不要告訴陛下的好。”


    虞重華眸光森然,涼涼的看著月寒。


    月寒瑟縮了一下,思索再三,急忙開口:“您想,陛下剛冊立了鳳後,定還在興頭上,說不定會站在鳳後那邊。”


    “再者,您現在還傷著,不宜麵聖,陛下是女子,喜歡的隻會是光鮮亮麗的侍君。”


    “之前陛下因為魏侍君還罰了侍君您,可見陛下不是個心軟的,侍君必也不能在此事上示弱。”


    “來日方長,總能找到鳳後的錯處,侍君不如暫時忍耐,擇日再伺機而動。”


    話落,月寒幾乎不敢去看虞重華的臉色。


    虞重華冷下臉,仔細想了想月寒的話,最終默認了,因為他確實不確定陛下會不會站在他這邊。


    ——


    蘭倚宮。


    師律高高興興的快步走進來,嘴比腳快,“侍君,太好了,陛下讓內務府搞了幾個新封號,說讓侍君親自挑選,等龍胎出生,就冊封您為貴君呢!”


    話落,師律卻發現自家侍君神色淡淡,似乎不怎麽高興,他有些不解問道:“侍君,您不高興嗎?”


    溫曄盯著手裏的虎頭鞋,翻來覆去,不經意道:“聽說陛下立了鳳後,是誰啊?”


    “聽說是渝州陸家的,具體的仆侍也不太清楚。”師律撓了撓後腦勺,躊躇了一會,才應道。


    “哦,我想去看看新鳳後。”溫曄站起身來,不容置疑道。


    師律一聽便急了,忙扶上溫曄,想讓他重新坐下,一邊勸解道:“可是侍君您還有數日臨產,還是不要輕易走動了。”


    “就去瞧一眼,你陪著我,沒事的,我就是好奇,太醫說了還是可以走一走的。”溫曄握住師律的手,悠悠道,幾乎鐵了心要去。


    師律雖然為難,但還是不敢不聽侍君的吩咐,隻好謹小慎微的陪著去了。


    天色越來越暗,月光灑下銀輝,照亮了青石板的地麵 。


    月宸宮。


    師律有些疑惑,月宸宮裏的宮侍都去哪了,也沒個通傳的。


    正想著,溫曄便和師律走進了殿內。


    “阿鈺……”


    那熟悉的腔調,溫柔至極的聲音帶著絲絲繾綣從屏風後傳出。


    ‘阿鈺’二字像深埋在心底的一道驚雷,霎時間在溫曄腦中轟然炸響,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一片。


    骨節分明的手用力按在雕花檀木門的一側,手指微曲,陡然間下腹傳來陣陣絞痛,他的身子痛苦的傾倒下去。


    師律見狀焦灼地喊道:“侍君,你怎麽了?”


    姬幽蹙眉走了出來,一眼就瞥見溫曄神色痛苦的捂著腹部的樣子。


    姬幽心中一緊,連忙快步走向溫曄,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焦急和關切,輕聲喊道:“溫曄!”


    她從師律手裏攬過溫曄,抱進懷中,轉身朝蘭倚宮疾行而去。


    “你怎麽到這來了?”看著溫曄慘白的麵容,姬幽走得更快了些,一邊皺眉問道。


    “臣侍…來的不是時候,打擾到陛下的好事了…是嗎?”盡管腹部下墜般的痛不欲生,溫曄還是極力撐著,嘴上吃力道。


    “你說什麽胡話?”


    姬幽冷冷的看向師律,命令道:“傳太醫!”


    師律一直緊張害怕著這會才迴過神來,蘭倚宮中很快便出現了數名太醫,一道隨行的還有乳爹,以及後宮經驗豐富的接生公公。


    “誰…誰是阿鈺?”溫曄呢喃道,痛苦的皺著眉頭,感覺自己被姬幽放到了床榻上,腹部絞痛的厲害,像被撕裂一樣。


    姬幽有些聽不清溫曄含糊的話語,他的額角已經布滿了汗珠,姬幽扳開了溫曄抓著她衣襟的手,將溫曄交給了太醫,然後便去了外室。


    何太醫把過脈後跪在姬幽麵前,她神色凝重道:“迴陛下,溫侍君好似受了刺激,腹中胎兒需得提前接生。 ”


    “嗯。”姬幽揉了揉眉心,她沒想到溫曄內心這般敏感,溫曄怎麽會去月宸宮呢。


    聞蹊也被姬幽派人喊了過來,他與姬幽對視一眼,便進去了。


    內室傳出淒厲的喊叫聲,漸漸的又似乎變得微弱,一盆接一盆的血水被端出來。


    聞蹊手上沾滿了血汙,臉色有些緊張,“陛下,溫侍君有些難產,他求生的意識近乎薄弱,我們隻能將龍胎從腹中取出,隻是溫侍君恐怕兇多吉少。”


    “怎麽會?之前不是將養的很好嗎?”姬幽語氣有些焦灼。


    繼而沉聲:“將人都給朕保住。”


    話落姬幽就要跟著聞蹊進去,卻被數位禦醫苦苦攔住。


    姬幽道:“讓開!”


    何太醫也是如此,她勸說道:“陛下您不能進去,裏麵血腥氣眾,衝撞了龍體就不好了。”


    “讓開,朕知道。”姬幽不顧禦醫阻攔,掀起了簾子就走了進去,床榻上溫曄整張臉都被汗水浸染,眼睛痛苦地緊閉著,緊緊抓著錦被的手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姬幽緊扣住溫曄發白的掌心,源源不斷的內力輸送進去,“阿曄,再堅持一下。”


    溫曄似有所感,拚著最後一絲力氣,腹中的胎兒終於破殼而出。


    \"哇哇..........\"


    嬰孩的哭聲清脆而有力,響徹了整個蘭倚宮。


    “生了,生了。”


    眾人舒了一口氣,紛紛恭賀皇上,但在看向溫侍君時神色有些悲憫。


    溫曄出血太多,聞蹊隻能不斷的施針,止血,祈禱著溫曄能撐住。


    姬幽緊握著溫曄的手,適才輸送了不少內力,勉強有些用處,可溫曄的臉色依舊慘白著,毫無血色。


    “阿曄.......”姬幽隻能一遍又一遍輕聲喚著。


    月宸宮。


    青雲這才知道溫侍君難產是因為來了月宸宮。


    青雲神色有些凝重的跪在地上,開口道:“殿下,方才蘇女監叫仆侍去重新挑選一批新的宮侍,仆侍不是有意失職的。”


    姬鈺目露憂思,“溫侍君如何了?”


    “迴殿下,溫侍君生了,隻不過溫侍君血崩,情況不太好。”


    姬鈺心中一緊,他不知道是不是他害了溫曄,他有些坐立難安,見青雲還跪著,便說:“你先起來吧。”


    另一邊,昭鸞殿。


    月寒將打聽到的消息說了出來,“侍君,聽說溫侍君生了足足三個時辰,有血崩的征兆,似乎兇多吉少了。”


    “哦?”虞重華嘴角上揚,忽而又問道:“他生的是皇女嗎?”


    “這……”月寒垂下眼眸,訕訕道:“侍君恕罪,小的忘記問了,這就去……”


    話落,月寒就急忙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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