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樹下,微風蕩漾,姬幽手執玉笛,輕搖如醉,笛聲悠揚婉轉,清新而淡然,宛如山澗的泉水,叮咚脆響。


    四周靜謐平和,姬幽沒帶宮侍,就連貼身女監的蘇筠也被姬幽勒令待在乾清宮,她想獨處一會,姬鈺的消息還沒傳來,算算日子,她派出去的人都有兩個月了,卻還是一無所獲。


    \"姬鈺......\"她嘴裏念叨著這個名字,眼中浮起幾分憂傷。


    一曲終了,姬幽放下玉笛,長籲了口氣。


    打濕了青石板路鋪就的地麵,姬幽抬眸看向天際漸漸陰沉下來的雲層,眉頭微皺,快步走進了荷花池畔的涼亭中。


    幾刻鍾後,身後有兩道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姬幽一時好奇,朝那方向眺望過去。


    不多時,便見一道瘦削的如玉身影身後跟著一個撐傘的宮侍一路疾行,朝涼亭走來。


    “侍君,您慢些,這雨來的急,又下的密,想來要下很多一會呢,肯定不會這麽快停的。”師律低聲說道,也不知道侍君怎麽想的,非要在下雨這會兒出來,說什麽要采集雨過天晴後荷花池的第一滴露水。


    這些事讓宮侍去做不是更好嗎?唉!師律心中暗歎,但麵上卻任勞任怨的撐著傘,讓溫曄走慢些,生怕被雨打濕了侍君的衣衫。


    溫曄攏了攏身上的披風,以他的判斷,這雨下不了多久的,不過這會兒好像還是冷了點。


    很快,二人也走到了荷花亭,一道明黃色的身影讓溫曄腳步頓住,他雙眼盯著涼亭內纖細的身影,驚訝出聲:“陛下?”


    師律也有些驚訝,不過他及時捂住了嘴,才沒讓自己在陛下麵前失態,他默默的收迴傘,退在溫曄身後。


    然後跟著溫曄一道恭敬福身行禮:“臣侍、仆侍參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免禮。”姬幽見溫曄墨發垂落,僅用一根霧藍的發帶隨意綁著,穿著她送的流雲錦袍,眼中閃過一絲驚豔,衣襟處滾邊的淡綠色花紋刺繡更襯他的風采,濯濯如春月柳,軒軒如朝霞舉。


    她走到溫曄麵前,隨即出聲問道,她的語調很平緩,“你怎麽來了?”


    溫曄一雙清澈的杏眸透出幾絲不羈,唇角輕揚,“難道此處陛下能來,臣侍卻不能來麽?”


    姬幽挑了挑眉,他的身姿雖然看著還是瘦弱不堪一擊,但這嘴卻伶俐了不少,麵色也紅潤了些,不見從前的病態。


    “從蘭倚宮到此處,距離不算太遠,你是算準了會下雨才出來的,怎麽不叫朕好奇?”


    “陛下果真聰明,臣侍確實是挑著下雨的時間特意出來的,許是感覺到陛下會出現在此處,臣侍與陛下心有靈犀~”溫曄直勾勾的望著陛下,俊美的容顏浮現出一抹淺笑,說的情真意切。


    姬幽笑了笑,“滿口胡言。”


    隨即轉身坐在了石桌旁,將玉笛重新拿了起來,朝溫曄問道:“聽曲嗎?”


    “當然,能聽陛下吹笛,是臣侍的榮幸。”溫曄這才注意到姬幽手裏一直攥著玉笛,他大咧咧的走到另一側,挨著石凳坐了下來。


    姬幽瞥了他一眼,將玉笛橫置於唇間,輕輕吹奏。


    清音嫋嫋而來,清澈悅耳,似山澗潺潺流淌的溪流,讓人心曠神怡,渾身舒暢。


    溫曄靜靜的聽著,即便他不懂笛音,此刻也能感受到陛下吹的分明是相思之曲。


    那悠揚婉轉的曲調直擊心靈,讓人陶醉其中。


    曲畢,雨停。


    溫曄忙站起身,從懷中掏出一個晶瑩剔透的瓷瓶,朝荷花池的碧綠的荷葉而去。


    師律急忙跟上,姬幽站在一旁看著溫曄做出的一係列動作,輕笑,“你來這就是為了等這幾滴露水?”


    一切剛剛好完成,溫曄收迴瓷瓶,走了迴來,答道:“是,陛下可別小看這幾滴露水。”


    “我不是小看你,隻是覺得這樣的小事你何必親力親為?”姬幽輕撫著玉笛,漫不經心的問道。


    溫曄得意道:“有些事臣侍喜歡自己做的,從開始到結束,臣侍體驗過程中的樂趣。”


    姬幽聞言,笑了起來,她伸手將溫曄額前碎發上剛沾染的雨滴拭去。


    溫曄見她笑容柔軟,不禁呆了一下,隨後看向天色,心不在焉道:“陛下,有彩虹,還挺好看的。”


    姬幽順勢抬眸看去,果真,有七彩霞光從雲端傾瀉而下,絢麗而奪目。


    “朕倒覺得不如你好看。”


    溫曄感覺臉有些發燙,他想找個話題轉移陛下看他的視線,卻發現一時什麽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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