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嬌爾撲在何夜的屍身旁邊已經哭得快斷了氣,整個大堂都充滿了哀慟的氣息。


    程箋麵露哀色,手掌輕輕放在阮嬌爾顫抖的肩膀上。安慰:“夜兒已逝,師叔和你爹,以及淩雲派上下,都定會為他報仇。”


    阮正文負手背對著眾人,即便看不到他的表情,也能從他的蕭瑟的背影看出失去徒兒的深切哀傷。


    “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我們眼皮子底下行兇?我就說不能將那些妖物留在派內,那些妖邪之物天性殘暴嗜血,就該全都殺之……”


    其中一名麵目兇惡,不記得是哪門哪派的高大男人怒喝道。


    這話一出,程箋首先沉了臉。


    正要出口,隻聽得一個清麗的嗓音在眾人當中響起。


    “這位大叔怎麽得知是派中妖物殺了我夜師兄?”


    眾人看去,說話的正是狐小塗。


    今日的她依舊是美得如夢如幻,隻是神情當中除了傷感,也含有一絲的冷意。那雙清澈的眸子不依不撓地逼視著那個男人,竟然令他有一時的心慌。


    男人鎮定片刻,冷哼一聲道:“除了那些妖物還能是什麽下的毒手?難不成,是我們之中的人?”


    “那可不一定。”狐小塗接話。


    大家一片嘩然。


    已經有幾個門派的長老麵露不悅了。畢竟死的的同為修仙門派的弟子,他們也惋惜。但是誰也不會樂意被懷疑。


    “小丫頭,說話要三思而後行。我等雖為不同門派,但遵守一樣的天下道義。怎麽會做出如此喪盡天良之事?”


    “就是,小小年紀,切莫亂說。免得寒了大家的心。”


    “阮長老,我等知道您失去愛徒的傷心之情。但也不能縱容您門下弟子如此懷疑自己人啊?”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沒有膽子質問一直負手大神一樣杵在那的九曄帝君,便紛紛對準了阮正文。


    阮正文的麵色很不好看,快速看了眼地上自己心愛徒兒是屍身,目光落在狐小塗身上。


    很久,忽然歎了一口氣。


    “小塗,你有何猜想?”


    意思是,讓她大膽地說出來了。


    狐小塗掀了掀唇,視線落到何夜身上,不忍地別開:“眾人都猜測是這裏的小妖所為,但是夜師兄是什麽身手?若是有妖物想要於他不利,他定然會與之產生一場交戰。可是夜師兄身上幹幹淨淨,毫無打鬥過的痕跡。且傷口是一劍斃命,我認為,不會有什麽妖物能悄無聲息地接近夜師兄,且能一劍就取了他們的性命。”


    “關在這裏的小妖,連我都打不過,怎麽可能殺的了夜師兄?能這麽近他身而沒引起他警惕的,定然是說認識之人。也就是如今在派中諸位中的一個。這樣才說得通……”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性子也是認為此話有幾分道理。


    狐小塗接著說道:“昨日我和師父,還有嬌爾師姐與夜師兄他們分開之時,夜師兄身上是帶著妖王良進的妖丹的。可是方才我檢查過,夜師兄身上的妖丹不見了,也不在二蛋身上。所以,妖丹去了哪裏?”


    “綜合之前各位長老從良進口中得知有關於他與邪修之間的關係,難道不應該懷疑,與他狼狽為奸的那個邪修,就在我們之中。為了殺人滅口,先是借我們之手殺了良進。又殺害夜師兄搶走妖丹,掩蓋他的真實身份?”


    “這……”


    所有人陷入了沉默當中。


    雖然不想承認,但的確是這個理。


    要不然,良進怎麽在剛剛鬆口想要交代邪修身份的時候就詭異地始終了?


    而後又莫名其妙不知道哪裏受了重傷突然來襲擊狐小塗?再接著,就是身上懷有妖丹的何夜被殺?


    “為何,不提你身邊那隻妖獸?”沉著臉不語的江琦芮這時候突然出聲。


    大家刷的一下把目光齊聚到狐小塗腳邊的常牧身上。


    對啊,除了那些被關起來的,還有一隻妖,在派中可是暢通無阻。而且,何夜對他應該也毫無防備。


    常牧兩隻豎起的耳朵緊繃了起來,戒備地盯著眾人,喉嚨裏發出低低地嘶吼聲。


    就知道這些可惡的凡人會把一切都推到他們妖上。


    身子突然一輕,兩隻耳朵被拎了起來。下一瞬,他就在狐小塗懷裏了。


    “江師叔你在搞笑嗎?黑娃這麽笨,兩隻爪子都握不住刀劍,怎麽殺何夜師兄?”狐小塗歪著腦袋,抓起常牧的兩隻爪子給大家看。


    常牧脹得滿麵通紅,恨不得反手就把這女人抓一臉。


    他堂堂妖王殿下,現在淪落到連刀劍都握不住,這是他的恥辱好嗎?


    各門派把視線落到他的爪子上,隨後都搖了搖頭。


    顯然,常牧現在的妖力太低,還沒到能化形的時候。這個樣子的他根本沒法抓住刀劍刺進何夜身體。


    “難道,真的出了叛徒?”


    這日,何夜之死自然是沒有找到兇手,卻是給所有人的心上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何夜的屍身放入冰棺保存,等迴淩雲派安葬。


    直到入夜,阮嬌爾都像是失了魂一樣,整個人靠在冰棺旁。雙眼已經哭得紅腫,目光空洞地望著前方,好似一下子失去了半條命。


    阮正文來勸過幾次,見她這樣,也隻好歎息著離開了。


    自己女兒愛慕自己的徒兒,他自然早就看出來。原本覺得是件好事,如今這模樣,他有時候自私地想,若是他一開始便阻止女兒越陷越深,就好了。


    狐小塗和九曄帝君到的時候,阮嬌爾還靠在冰棺旁。二蛋正穿著一身白衣,跪在簡易搭起的靈堂前,邊哭邊燒著紙。


    那種悲痛,讓狐小塗壓抑了一天的心情也忍不住湧了出來。


    走到冰棺旁看了眼,裏麵何夜那麽安詳地躺在那裏。像是睡著了,根本就沒有死。


    雖然知道他就是卿九夜,就算死了也隻是歸位了罷了。但是心裏總會有傷感,尤其是看到阮嬌爾那失魂落魄的樣子。


    沒想到,素來驕橫跋扈的她,竟然對何夜用情這麽深?


    “嬌爾師姐,節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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