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喉嚨裏仿佛都是沙子,每說一個字,就有一股濃烈的腥臭味自它口中噴出。那半張人臉如同一個花季少女,單就這麽看著倒是不那麽可怕。哪裏想得到,她方才,生生吞下了一個活人?


    蛇妖不知道吞了多少人,吸取了多少精元。如今它的身子足足有一棟樓高,就那麽攀在院牆上,傾著上半身,貪婪地盯著狐小塗,笑得惡心。


    狐小塗慢慢後退,慢慢後退。


    這個東西,就是這個東西殺了她全家人!


    她祖父、祖母,爹、娘,還有哥哥,大伯父、大伯母……


    他們明明都是好人,為什麽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妖物,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她通紅的眼睛狠狠瞪著那蛇妖,周身戾氣大漲,恨不得撲上去與它拚個你死我活。


    可是狐小塗知道,她不是蛇妖的對手。


    如今的她,肉體凡胎,不過是個六歲的小娃娃罷了。就算是她師父到來,都不一定有勝算。


    因為現在的他,失了一身法力。即便有一身武功,又怎能對付得了這般兇惡的妖物?


    想明白這一點,狐小塗咬牙。最後看了眼她家祖父祖母的院子,轉身就往府外的方向跑。


    她相信,師父和雷公會趕來的。


    今日所發生的一切,分明就是姬瑤刻意設計好。


    讓孟悠然自裏麵破壞掉她師父布下的陣法,她師父和雷公,也一定是被什麽牽絆住了。否則不會沒有發現這蛇妖已經逃入了城中。


    更是,殺了她整個丞相府的人。


    狐小塗沒命地跑,沒命地跑。身後,是嘶啦嘶啦蛇妖吐蛇信子的聲音,口水滴答聲。還有它的身體快速遊動,摩挲在地麵的聲音。


    每一個,都讓人頭皮發麻。


    狐小塗跑不過她,隻能利用身子矮小的優勢,專挑犄角旮旯裏跑。


    蛇妖不依不撓地追在身後,強勁的蛇尾掃過去,便有一大片牆瓦被掃落。嘩啦,哐啷,整個大地都在顫抖。


    “妖怪!妖怪啊!快跑!”


    狐小塗剛從一個狗洞裏爬出來,身後的院牆就應聲倒下。


    大街上的百姓們見到那半人半蛇的妖物,紛紛大叫著四散逃跑。


    狐小塗也跟著跑,邊跑,邊看了眼這四周。


    登時,心募地沉了一下。


    但見昔日繁榮的大街,如今早已一片狼藉。在蛇妖還未出現之時,百姓們就處於混亂當中。


    沿街的商鋪酒樓已經被打砸一空,珠寶首飾,柴米糧油,任何能搶的,都搶了。


    在狐小塗爬出來的前一刻,大街上還有一群人在為一袋大米大打出手。


    直到蛇妖出現,眾人驚恐地轉身就跑。卻留下在爭吵中被打重傷的那名男子,僅僅落後了一步,就被蛇妖一個蛇尾掃到了牆壁上,當場吐血而亡。


    越來越多的百姓被推擠,踩踏,卻沒有一個人敢停下來幫忙。


    再一抬頭,原本皇宮的地方已經被濃煙籠罩,火光衝天。


    太子宮變,火燒皇宮,都澤國將大亂。


    難怪百姓們都爭著往背向皇宮的城門方向跑去。


    “小東西,別跑!乖乖讓我吞了,我好去找你的好朋友們……”


    蛇妖一個蛇尾又掃飛一片百姓,張著血盆大口朝狐小塗追來。


    狐小塗隻好跑,沒命地跑。方向,正是朝著皇宮,她師父在的地方。


    “小東西,你就死了心吧!你們如今都是肉體凡胎,如何能與我抗爭?快讓我吞了你,你的魂魄很美味。若是為我吸收,定會讓我妖力大漲……”


    幾乎都能聽到蛇妖語氣中的興奮。


    狐小塗不搭理它。


    她知道,一旦自己停下來就死定了!


    “你難道,就不想報仇嗎?”


    蛇妖難聽的聲音又傳入她耳中。


    狐小塗頓了頓,又繼續跑。卻是因為這一停頓,又拉近了她和蛇妖的距離。


    蛇妖哈哈大笑:“你難道,就不想給你爹娘,給你祖父祖母報仇嗎?”


    狐小塗咬牙。


    想,她比誰都想殺了這個蛇妖,將它千刀萬剮,為他們那一家人報仇!


    “你想殺了我……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是誰將我帶來這裏?又是誰指使我,殺了你全家?”


    狐小塗心裏猛地一震。


    姬瑤!


    是姬瑤!


    “對,就是姬瑤!那個高高在上的天界公主!是她打傷鬱壘將我帶來,讓我吞掉你的魂魄,讓你永世不得超生!難道,你不想找她報仇嗎?”


    過去幾年與爹娘哥哥還有祖父祖母的歡聲笑語,一幕幕浮現在她眼前,狐小塗已經淚如雨下,死死咬住嘴唇,卻還是抑製不住心中的憤恨。


    為什麽?為什麽姬瑤要如此害她?


    天界公主,不是應該心懷蒼生的嗎?可她如今的所作所為,與這邪惡的妖物有什麽兩樣?


    甚至,比這妖物更加該死!


    “小東西,停下,我能幫你報仇!我能幫你,殺了這個姬瑤公主!吞掉她的魂魄,與我合二為一。自此,這世上就再也沒有姬瑤這個人了。你全家人的仇,也能報了!怎麽樣?”


    身後蛇妖還在引誘著。


    狐小塗腳步放慢了些,但很快又拚命跑起來。


    “我全家的仇,我自己會報!不需要你這個惡心的蛇妖插手!你隻不過是想吞了她的魂魄提升你的妖力吧!”她大喊。


    就算要報仇,她也不會借助這妖物!


    “嗬嗬嗬嗬嗬……”


    蛇妖陰森地笑起來。


    “既然這樣,雖然不想讓這麽美的魂魄有所損傷。但是,有,總比沒有好。一會兒九曄帝君到來,可就嚐不到美味了……”


    說著蛇尾一掃,帶起一陣勁風。狠狠砸在狐小塗身邊,將整個青石磚路麵砸出一道深深的裂痕來。


    狐小塗整個身子掃飛了出去。撞到街邊的攤位上,滾落下來。


    內髒仿佛破裂了一般,血氣上湧,渾身都疼。


    她掙紮著爬起來,強忍著身上的疼痛。一張嘴,吐出一口血。


    “小東西,還跑嗎?”


    蛇妖蠕動過來,但凡它所經過的地方,都留下了一道無青澀泛著惡臭的粘液。


    “你殺了我,我師父不會放過你!”狐小塗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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