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哭成一片,大家看著這母子二人的淒慘模樣,心裏頭都難受極了。


    外麵傳來一陣吵嚷聲。


    大家紛紛迴頭,就見金家的大門被砰的一聲直接踢了開來。


    管家以為是官府又來找茬,連忙跑了出去。可是一看,竟然是花無敵和她的女兒們,拎著一個渾身泥土的人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


    噗通一下就把那人丟到了地上。


    沒有一點聲音,那人連一聲悶哼都沒有,好像已經死了。


    狐小塗隨村民上前去看,這一看,心裏又是咯噔一下。


    金墨白?


    他怎麽……


    看他的模樣,身上的衣服滿是泥土。腿上的傷口又裂開,染紅了半截褲腿。


    他就像是一個死人,一堆爛泥一般,被花無敵扔在金家院子裏。正對的,就是金家大堂。隻要一抬頭,就是他娘和弟弟的遺體。


    難道,剛才他們來的時候金墨白聽到了什麽?


    他都知道了?


    狐小塗擰著眉,心裏頭都揪了起來。金家的管家上前,問花無敵花嬸子:“花大姐,這是……”


    “哼!”


    花無敵鼻孔裏重重噴出兩道氣流,抬腳一腳踩上了金墨白的後背。叉腰怒氣衝衝:“這小子,老娘在後山崖看到他站在那兒,要尋死,被老娘給打了一頓,拖迴來了……”


    金墨白,要尋死?


    所有人都詫異地看向金墨白,而金墨白,也在花無敵說話時,那死屍一樣的身體顫了顫。


    緩緩抬頭,當看到自己最親的兩個親人的屍首時,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哭起來。


    “娘,弟弟,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們……娘,弟弟……”


    金墨白哭得一聲接著一聲,那歇斯底裏的哀傷感染著所有人,讓在場的村民們忍不住又跟著流起淚來。


    狐小塗心裏難受,想上前安慰,肩膀卻被九曄帝君按了住。


    轉過頭,淚眼迷蒙地對上他的眼神,見她師父對她緩緩搖了搖頭。


    “他的劫,需得他自己領悟。”


    九曄帝君緩緩吐出一句。


    狐小塗點了點頭,看著金墨白嚎啕大哭的模樣,緊緊咬住嘴唇。


    認識他這麽久,從來都是見他沒心沒肺到處闖禍,像這樣哭得如此傷心絕望的,還是第一次。也正因為這樣,才讓周圍的人更是難受。


    “臭小子,給老娘閉嘴!”


    花無敵突然大喝一聲,一腳踹向他後背,把金墨白踹得趴倒在了地上。


    “花大姐……”


    管家想上去攔,被花無敵熊掌似的大手一把拍開,差點被背過氣去。


    就見花無敵以絕對彪悍的氣勢,越過一眾人,嘭嘭嘭上前,揪起金墨白的衣領就揍。


    “你這個混小子,想尋死是吧?老娘讓你尋死!讓你尋死!你尋死就尋死吧,選哪款地兒不好偏偏要選在我花家的山頭上?真要被你死了,你說我花家多晦氣?啊?”


    眾人:“……”


    金墨白被狠揍,一下都沒還手。滿臉眼淚不斷地流,雙目無神,好似已經對生活失去了希望。就那麽呆滯地任由花無敵當著幾乎全村人的麵把他狠揍。


    “臭小子!從小不學無術給你爹娘惹了多少麻煩?你知不知道你爹娘一天到晚的要給多少人賠禮道歉?啊?”


    “你爹這麽善良忠厚的人,一輩子沒怎麽彎過腰。偏生生了你這臭小子後,成天給人彎腰道歉。好了,現在腰斷了,下半輩子要躺床上度過。而你這臭小子還想尋死?你倒是拍拍屁股幹淨了,那你想讓誰來照顧你爹?啊?”


    “還有你娘,你弟弟。你那個弟弟墨軒,小時候一天到晚跟在你屁股後麵喊你哥哥。你自己混蛋不搭理他,他還顛顛地給你去頂罪。你說他傻不傻?老娘覺得傻到家了!”


    “你娘也傻,為了你這臭小子犧牲墨軒那孩子。都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她咋那麽狠心呢?偏生你這臭小子還不領情。他們為你做了這麽多,你這臭小子,一轉頭就給我去尋死?”


    “讓你尋死!讓你尋死!你要是想死,你花嬸子就幫你一把!”


    “我和你說,我就看不慣你小子。出了事就知道一根筋地衝動做事。你要是能耐,就給我站起來。爬到比汪家一家人還高的位置,為你娘和弟弟報仇!”


    “不過我看你這臭小子,除了哭除了無腦衝動外,什麽都做不會。活該你娘和弟弟白死了……”


    花無敵一邊揍,一邊罵。


    剛開始還有金家的下人和村民急著去拉,但聽清楚她罵的是什麽話後,紛紛沉默了。


    因為,花無敵說的是實話啊!


    她這是在揍金墨白,也是在揍醒他。


    金夫人和金墨軒,不正是為了讓金墨白平平安安才沒的嗎?他若死了,那母子倆在九泉之下如何心安?


    金墨白頹喪的雙眼漸漸有了焦距,臉上的眼淚水和泥血混合在一起。蒙在他眼睛上,一片血色模糊。


    “哇”的一聲,他嚎啕大哭。


    隻不過這一次,是後悔的哭,是醒悟的哭,還有,堅定地哭。


    *


    後來金墨白休息了一個時辰後,拖著他那條斷腿跟著村民們一起給他弟弟和娘辦好了喪事。


    在此期間,金墨白去見了他爹金老爺。


    父子兩說了什麽狐小塗不知道。隻是看到金墨白從金老爺房中出來的時候,眼眶雖然通紅,但是那堅毅的光卻是比之前更盛了。


    所以她想,他應該是得到了他爹的諒解了吧!


    喪事結束後,金墨白一聲不響地搬離了金家,住進了金墨軒所說的花家山頭上的那一座小木屋裏。


    一來,防止那巡撫一家不死心再派人來隆米村找。


    二來,那兒環境幽靜,適合供他養傷和念書。


    在此期間,狐小塗時不時地就會上山去看他,幫他洗洗衣服和他一起去挖挖野菜野蘑菇之類的。


    這日,狐小塗照舊挎著個菜籃子,歡歡喜喜地穿梭在林子當中。身後,金墨白拄著拐杖,慢慢地跟在她身後。


    “小啞巴,你爹是不是不準你來看我?”金墨白問道。


    提到她師父,狐小塗的小臉就有點垮。


    自從上迴她和她師父“鬧別扭”以後,她就發現她師父有點兒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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