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暮色淒淒。


    客船遠航,行於寬闊河川上,有薄霧充滿。


    高聳的樓船,燈燭光輝,鶯歌燕舞之聲縈繞遠傳。


    這種龐大的遠行樓船,由於載客眾多,其上一般都設有專門供人文娛的地方,培植有美豔佳,奪目詩詞歌舞,以讓人敷衍遨遊的無聊時光,更借此收斂入賬多數金銀。


    吃過晚飯往後,唐馨月帶著林佳在船前觀光一番,頗覺無趣,聽了那遠遠傳來的歌舞之聲,倒是起了興趣,便領著小女士一起踏上了一處吊掛匾額,名為‘玉露軒’的地點。


    唐馨月見了一笑,這卻是取自‘金風玉露一重逢,便勝卻人世多數。’的典故,世間青樓之所多有此名。


    此處是這客船上的三間上等花閣之一,一般來賓僅是要踏足,便需花費不菲金銀能力得以入內。


    因著是上等來賓,唐馨月亮出自己的牌子,倒是免除了這筆開銷,且有專人在前領路,領著她跟林佳,往那嘉賓而設的席位入座。


    前麵台上,此時恰好有數名生得貌美的女士在翩然起舞,那受過操練的身段妖嬈,一撇間便能勾人魂魄,實乃美人。


    良多來賓看的興致濃時,手中金銀便不惜賞賜。


    若是瞧上了哪位女士,還可托付老鴇代為放置……


    實在是名副實在的銷金窟


    唐馨月輕輕抿酒,倒是並不為這裏麵的熱鬧氣氛所動,往日行江湖,這等風月的地方她出入的自也是良多,還不至於似個雛兒般,為這幾個風塵佳手足無措。


    固然,當時她倒也隻是陪著朋友玩耍玩耍,聽個曲看個舞什麽的。


    至於說去找個女士作陪之類,有那紅衣佳的一雙眼眸盯著,她可不想被割,是千萬不敢有這等動機的。


    彼時,張須陀等幾個損友,還對她非常哄笑一番,說她好歹也是江湖出名的劍豪,卻懼內如此,真是有損大丈夫顏麵。


    這話後來也不知怎的被紅衣佳聽了去,往後半月有餘,數個江湖著名的年輕俊傑藏在家中,愣是半月沒有出門。


    由於實在丟不起那人。


    天縱奇才、九境武夫又如何,在那紅衣佳看似纖弱的拳頭之下,一個個都被狠狠料理了一頓。


    那眼眶上留下的遺跡,變得跟那上古‘食鐵獸’一般無二,瞧著顯得蠢萌蠢萌的。


    也是從那往後,南宮月便成了她們那小圈子中,大姐大般的存在,倒是比她更顯得威風淩淩。


    真相,論起吃喝玩樂,朋友們稱兄道弟,甚至叫個女士作陪。


    在武功一道上,幾個同屬九境的家夥,互做磨刀石,卻是誰都不平的態度,無一破例,都是老子全國第一,你們一個個給我跪舔就好。


    固然,後來她持劍轉戰全國,再到與李青聖一戰,領先破了九境,打破當時天地壓製,領先那幾個家夥一步跨入第十境,是後來的事了。


    思及這些已經是百餘年前,猶有如就產生在昨日的各種趣事,唐馨月給自己灌了口烈酒,臉上輕輕淺笑起來。


    林佳坐在邊上,看著那些貌美佳身姿舞動,覺得頗為無趣,反倒是嘉賓席贈送的數盤瓜果零嘴,讓她眼睛大亮,整單方麵馬上埋首奮戰,努力的消滅著那一碟碟的零食。


    “你慢點吃,又沒人在跟你搶。”唐馨月敲了下小女士的腦袋。


    這時,一曲已畢,場上獻舞的幾名貌美佳香汗淋漓,對著列位來賓施了一禮,便退了下去。


    接下來上場那位,卻是這船上三朵花魁之一,相貌更是頂尖,一舞驚鴻,已然近道,讓世人皆是瞧得目不斜視,大歎眼福不淺。


    更有來賓怦然心動,立即不惜砸下重金,要請這花名‘玉露’的女士。


    隻是來賓眾多,而花魁僅有,一來二去,爭取之下,卻是起了火氣。


    一名體型苗條,生的俊朗的年輕男子因錢財未夠,不僅未能奪得花魁,反受人作弄哄笑。


    她也是個火爆性子,一言不同之下,公然領先動起武來。


    放置在其座位身旁案幾上的一柄長劍驀地出鞘飛出,寒芒閃灼間,劍氣淩厲,幹脆便在那與她爭取的中年富商手臂上穿了個洞,血液飛灑而出,落在地板上,讓人驚唿。


    馬上,便有個性懦夫的人,遠遠退去,脫離了這‘玉露軒’。


    林佳小女士見過唐馨月的武力,見她仍舊穩坐席位,便也隨著不動,天真眼睛諦視情況發展,一麵還不忘吃食。


    真是一名吃瓜公共的典範。


    唐馨月自方才那年輕人出劍,便頗有興趣的望著她,順手從林佳手裏拿走一粒幹果拋入嘴中,慢慢咬嚼著。


    這世間事,從來都是踏破鐵鞋無覓處,不想無意之間,卻恰好應了那句得來全不費工夫。


    年輕人所使之劍漆黑如墨,虛懸在其身邊,如有靈性,嗡嗡作響著。


    她麵有得色,望著那因手臂受創,而疼得顏麵扭曲的中年富商:“人世間行走,從來武力第一,自己沒那份力氣,何必要與人爭呢?看,這下虧損了吧!”


    “你說你,都一把年紀。哈哈哈……”


    這裏產生私鬥,這客船做主之人,自是得了稟報,已是快步行了過來。


    那是一個身穿錦衣的老人,當她看到那中年富商的模樣,不禁皺了皺眉頭,望著年輕人的眼光已經有些不善。


    能經營這般範圍的客船遠行,自然非是一般的商家能夠做到的,這中間不僅要有朝廷幹係,江湖短長兩道也都要有幾分麵子。


    沒有自己的武力作為震懾,早就淪為一塊肥肉,被人爭取搶食了。


    眼下船上起了爭鬥,傷了來賓,明顯就是破壞了她們的規矩,若自都雲雲行事,遙遠還會有誰敢乘坐這條客船?


    她望著那年輕人,眼眸有些正色的說:“大駕在這客船雲雲強橫行事,破壞規矩,但是矜持武力高明,便不將我巨鯨幫放在眼裏?”


    “若是雲雲……”


    錦衣老人哄笑一聲,已經有船上坐鎮的高手向著年輕人而去……


    就在那中年富商的哀嚎聲中,錦衣老人大怒不已,幹脆請出了巨鯨幫在這條客船上放置的坐鎮高手。


    那是一個身穿粗布衣衫的醉漢,混身發放出一股濃烈的異味,頭發也有些混亂的垂下,遮住了麵容,似乎很久都沒有好好料理過了,看去濃重濃重的。


    她身子踉蹌,手中還提著個酒壺,即便要出手鎮壓下那惹事的年輕人,仍舊不忘往自己嘴裏猛灌上一口,是名副實在的酒鬼。


    唐馨月眼光微凝,細細在她身上審察了一下,而後笑著自語嘟囔一句:“故意義的人,有故事的人,嗯,也是個……不幸人。”


    “什麽不幸人,是說那個大叔麽?”


    林佳啃咬著自個手裏的那個蘋果,聽到了唐馨月的話,鬼畜的問道。


    “沒什麽,吃你的東西,管她人那麽多事!”


    唐馨月看她手拄案幾,托著腮幫一麵吃一麵看熱鬧,沒點畏懼的神誌,用手輕輕敲了下她的額頭,沒好氣的說。


    小女士撇了撇嘴,隨即狠狠在那紅彤彤的蘋果上咬了一大口。


    那長相俊朗的年輕人,倒是毫無懼色,望著一下那正向著自己走來的醉漢,而後朝著錦衣老人哄笑作聲:“就是看不起你巨鯨幫又如何,就憑這麽個醉漢,又能奈我何?”


    年輕人火氣茂盛,言詞絲毫不給人留半分情麵。


    倒是尾隨在她身邊的一名老仆,皺了皺眉頭,盯著那身子搖踉蹌晃走著的酒鬼看了好一會。


    但是她並未作聲,這趟出門曆練的是這年輕人,而她隻是一個隨從老仆。


    隻是確保在非常後關節,能保住這年輕人的一條性命的後手。


    至於這位令郎哥在這江湖的一言一行,會召來什麽禍殃,有什麽後果,都是須要這位少爺自己去經曆,她不會加入。


    生在一個朋友們屬裏,發展的太甚順當,未免會眼高於頂,氣勢萬丈,這無意的挫折,也是一種非常佳的磨礪啊。


    年輕人瞧不上一個醉漢,連帶的對錦衣老人所代表的那個巨鯨幫也看輕了一眼,但這倒是還沒讓她放棄對那‘玉露軒’花魁的一絲念想。


    “玉露女士一時稍候,待我料理了這局麵,便請女士去我房間安息。”


    說著,年輕人還輕輕一笑,自覺得倜儻的屈指在她身前虛懸的那柄墨劍上彈了一下,有劍吟流轉,清脆中隱現肅殺。


    花名叫玉露的花魁女士,站在錦衣老者的死後,臉上沒有任何臉色的變化,對這場因她而起的男子紛爭,毫無所動。


    這種場麵,在她成為花魁往後,見過的次數已經良多,可那些不守規矩的人,都在被巨鯨幫所屬之人暴打了一頓往後,灰溜溜的滾迴了自己房間,丟盡顏麵。


    破例的也有,逞強的後果就是幹脆被拋下了江河,至因而遊到了岸還是幹脆喂了魚蝦,這個世道,誰會體貼呢?


    那醉漢腳步雖慢,這會兒時間,也行到年輕人身前不遠了。


    年輕人這才稍微凝望她一眼,笑著說:“放心,我王希石脾氣雖有,但出劍原來有分寸,不會要了你的命的。”


    錦衣老人聽到年輕人的姓名,臉上的神色一怔,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自稱王希石的年輕人,基礎懶得再去跟一個喝酒醉漢,多說大膽的廢話。


    就在她語音方落往後,心中念動間,虛懸在她身邊的那柄通體漆黑之劍,已經如電矢流光,朝前激射而出。


    她倒是真沒想要人性命。


    所以,馭使的這一劍與方才洞穿那名中年富商的劍同樣,都是幹脆奔著醉漢右手的手臂而去。


    唐馨月在旁見狀,則是搖了搖頭,這場爭鬥,徹底沒有任何的牽掛啊!


    要與人廝殺,卻連對手的深淺都看不出,還敢站在那大放厥詞,也是沒誰了。


    自家昔年參悟百家劍法精要,又試劍全國,費盡了多數心血才創出,仗以橫行江湖的劍法,公然被這樣一個草包家夥學去……


    唐馨月的眉頭微皺一下,手不自發的在左近的案幾上輕輕敲擊著。


    那內心啊,就跟出門踩了一坨狗屎般,真是混身何處都覺得很不舒服,很不爽直!


    墨光璀璨,有犀利劍氣在這‘玉露軒’中唿嘯,漆黑的劍器如同靈蛇吐信,直刺醉漢手臂。


    下一刻,王希石臉色卻是大變。


    隻見那名醉漢將自己手中的酒壺往空中一拋,空出的手似慢實快,朝前輕捏以前,幹脆掐蛇七寸。


    將王希石那柄自家眷中帶出,已經孕育出一點靈性的上好墨鐵寶劍,捏在了兩根手指中,而自己毫發無損,幹脆無視了劍器上閃灼的淩厲鋒芒。


    接下來,隨同著醉漢往前一個大跨步,她那看著魁梧的身軀,無邪的有如一尾遊魚,已然幹脆欺身而進,眨眼到了王希石確目前。


    隻見這名不修邊幅的男人,砰然一掌擊出,正中王希石的胸口,立即便讓她悶哼了一聲,雙腳在地板上拖行不止,直到後背撞上了一根柱子,方才穩住身子。


    她臉色微白,一口翻滾的逆血,已經忍不住從口裏噴了出來,灑落在船板上。


    醉漢倒是沒有連續追擊,隻是看了仍舊被她捏在手中的墨劍一眼,那垂下的發絲遮住麵容,也沒人看清她現在臉上什麽神色。


    而後隨便一拋,那柄通體漆黑的墨劍,便徑直插落在了王希石確目前,讓她臉色顯得分外丟臉。


    她眼光轉向了自己隨身的那名老仆,嘴唇蠢動,幾度想要開口讓那老人出手,隻是想及這般做的後果往後,終究還是選擇了壓下胸腔那一口惡氣。


    此時,這位坐鎮這條客船的巨鯨幫高手,才伸出手來,接下那被她拋上半空,方才好落下來的酒壺。


    幹脆就那麽旁若無人的仰首牛飲了一大口,吐出酒氣後,便朝著‘玉露軒’外行去。


    反麵的事情,自有她人接手。


    錦衣老人目送她脫離,望著王希石正要開口語言,卻見一個在左近看熱鬧的年輕人,不知為何忽然間站了起來,正朝著王希石走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妖女亂山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粉絲團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粉絲團子並收藏妖女亂山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