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劍嗤笑一聲,道:“許禦,你這老小子不必假惺惺的裝模作態,總是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實在讓老子覺得惡心反胃。別說你不知道,跑出去的那些妖怪就算為禍一方,以當今凡塵中的那些人的能力,也還在可控製範圍之內。但如果讓這裏的這些大家夥跑了出去,恐怕國無寧日,塵世將亂,我蜀山劍派,可不做罪人。”


    許禦淡淡道:“我隻問你,此番便是你我出手,又能如何?”


    虛劍道:“我等修劍之人,問道之心,一向不改。殺得過如何?殺不過又如何?老子一劍在手,天下我有,別說是殺怪,你這老小子若再唧唧歪歪沒完沒了,老子一並殺了!”


    許禦依舊是淡淡道:“虛劍道友,你不是我的對手。”


    虛劍滿麵虯髯一張,雙眼一瞪,道:“老小子,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不如現在俺們先來比劃比劃?”


    許禦道:“你蜀山劍派的掌教虛鏡道友與我結盟,我豈能和貴派長老動手?嗬嗬嗬,我知你技癢難耐,不如我們換個方式比一比,我贏了,你就得老老實實的聽我的。”


    虛劍不耐煩的說道:“廢話少說,我們修劍之人,一向敬重強者,你倒是說說怎麽個比法?”


    “一刻鍾之內,看誰殺怪多,誰就贏。”許禦道:“你看這些畜生,群毆一個小崽子和五個半殘的和尚,尚且不能取勝。以虛劍道友的飛劍術,一刻鍾之內,我賭你能宰一個。”


    “若不止一個呢?”虛劍兩眼一眯,嘿嘿笑道:“許禦,別用什麽激將法,這對老子沒用。老子告訴你,你殺一個我就殺一個,你殺十個我殺十個,一刻鍾之內,我宰的怪物比你多,你就得聽我的。”


    眼看這二人互相爭執不休,偏偏沒有一個肯率先動手,忽聽一人大笑道:“我說你們倆個小兔崽子有完沒完?到底還動不動手?本尊倒是奇了怪了,這同樣是人,咋區別那麽大咧?“


    一聽這聲音,許禦眼中寒光一閃,全身汗毛一炸,這一刻,肅殺之氣從他體內四射,竟將氣流凝聚成千百把即將破空飛出的寶劍。凡是見過他動怒的,若看到他這個樣子,就知道有人要倒黴了。


    許禦有這樣的反應,是因為這說話之人什麽時候出現的,他居然事先連一點都感應不到。換句話說,若這個人對他不利,暗中行刺,至少有六成的把握得手。


    這是何等不可思議的事?許禦已經有多少年沒有遇見過這樣的事?恐怕連他自己都快忘了。


    那虛劍的反應也不比許禦慢多少,聽到這聲音,驟然轉身,同時兩手掐劍訣,兩柄青光閃閃的飛劍,隨形而動,而後靜止,與眉齊平,宛如兩條吐信的毒蛇。


    不過對於倆人這樣的反應,那說話之人卻全然不顧,他一邊大笑,一邊又滿麵痛哉,指手畫腳,罵道:“你們看看,你們看看你們自己那熊樣兒,同為人類,再看看別人,看看那位小兄弟,真乃天神之軀,個頭雖然小了點,卻視眾多巨怪如螻蟻!”


    這是一個糟老頭子,臉上還算幹淨,但頭發亂糟糟,瘦骨嶙峋,胡惟庸和這個糟老頭子相比,還算個胖子,而且他還是個大駝背。


    不過這雖說是個糟老頭子,但許禦和虛劍卻絕沒有因為他的外貌而有絲毫輕視,他們都盯著這糟老頭子正在指指點點的一雙手。


    這簡直就不能算一雙人手,因為沒有誰的手能有這麽漂亮,那些世界級手摸,倘若看到這樣一雙手,不說上吊自殺,至少全部都要改行了。


    這雙手,瑩瑩如白玉,修長而富有美感,看不出骨節,肥之一絲則多,瘦之一毫則少,完美無瑕疵,簡直就是老天爺精心雕琢的傑作。虛劍這樣的山人就不說了,便是許禦這樣的老家夥,一生中不知道見過多少美女,看過多少俊男,居然也無法分辨出,這雙手究竟是男人的手,還是女人的手。因為無論是男還是女,好像都沒有誰配擁有這樣的手,因為這糟老頭子的手,完美的太不真實。


    就是這樣一雙手,遠遠的指著許禦和虛劍倆人的鼻子罵道:“真實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同為修煉者,你們兩個主修法術,那小夥子修的是體術,別人頂在前麵,引怪奮勇殺敵,你們落在後麵,都不用以身涉險,隻需遠程助攻,立馬殺傷力大幾倍。誒?那個大胡子,你眼睛是不是有毛病?瞪著我老人家作甚?還有你這小白臉,你眼珠子別轉,我老人家說的就是你,你一身修為,已達到‘煉氣化神’的初級階段,在上古時期都勉強算個可以衝鋒陷陣的百夫長級別,看到你就真真氣煞我老人家了!你說你不在陣前殺敵,落在後麵遲遲不動手也還罷了,為何總是耍小聰明,步入歪門邪道?不是老人家我說你,就你這樣的人我見過太多太多,最後都不得好死,還得去六道輪迴中受罪,生生世世都要受生老病死之苦,這又是何苦來哉?”


    罵到這裏,糟老頭子痛心疾首,仿佛連話都不想再說了,氣鼓鼓的別過頭去生悶氣。


    “哈哈哈哈”,虛劍大笑幾聲,道:“那老頭,雖然你唧唧呱呱沒完沒了,讓老子心煩,不過有些話你說的也在理,老子本就要動手打怪,何必你來多言?快快讓到一邊去,免得稍後我一動手,這些怪物一腳將你踩個稀巴爛,那就大大的不妥了。”言畢,正要駕馭飛劍殺怪,哪知那糟老頭子一聽這話,頓時暴跳如雷,兩手叉腰,大叫道:“放屁,你放了個大大的臭屁!就憑你?就憑你這小子,不過半隻腳踏入‘煉氣化神’之境,也敢看不起我老人家?你若能勝我單手,我喊你一聲祖宗!”


    虛劍心想,什麽勞什子煉氣化神,老子距離那聖境都隻有一步之遙了,再進一步,達到登峰造極,就能一步跨進去。見一個糟老頭子大言不慚,正要接話,卻見許禦上前一步,散去一身肅殺氣機,道:“足下乃前輩高人,何必與我等後輩計較?我等乃是不小心誤入此地,冒昧打攪,實為不該。我二人並不想與此間結緣,正要就此離去。須知世上萬事萬物,皆有法可書,大小千般誤會,均有價可解。不如足下先出個價,看看是否可讓我等解開這個誤會?”


    糟老頭子道:“你這小白臉,身上倒的確有件東西還算過得去,我老人家也不是個不講理的人,你說這世上什麽事情最大?我說被人看不起正是這天底下第一等大事,豈是你一個‘誤會’能解得了的?來來來,廢話少說,我也不耽誤你們的時間,你們倆一起上,勝了我一隻手,再來和我談誤會的事!否則,死在我手裏,你們身上值錢的東西,照樣跑不了。”


    饒是許禦涵養功夫了得,此刻也隻感到腦門上青筋暴跳,差點暴走。


    就在這時,隻聽“轟隆”幾聲巨響。三人聞聲瞧去,但見高嶽兩拳轟退巨怪的包圍圈,一腳踩在擋在前麵的巨怪頭頂,將這頭巨怪,踩得渾身布滿裂縫,而後爆裂開來,黑血亂潑,肉塊四射。他五指一張,將那五尊殘破的金身羅漢收了,雙腿一彈,人已出現在糟老頭子對麵。


    說了一聲“總算現身了”,而後高嶽一手捏拳成錘,腳下縮地成寸,挪移而至,轟向糟老頭子的麵門。


    糟老頭子麵色一正,道:“來得好!”一雙瑩瑩如白玉的手,如封似閉,擋住高嶽一“錘手式”,收掌為爪,扣住高嶽拳頭;一手鼓脹,大如蒲扇,直拍高嶽胸膛。


    高嶽居然也是一手鼓脹,大如蒲扇,拍糟老頭子胸膛。


    兩人的身軀同時一震,退了五步,卻都沒有遲疑,各自捏拳,又拳拳對碰,對了五六十拳,不分勝負。


    糟老頭子大叫道:“小夥子,你我拳腳上不分勝負,算個平手如何?”


    高嶽冷冷喝道:“以你現在的狀態,也想和我打平手?”


    糟老頭子大罵道:“小夥子,你我往日無仇今日無怨,何必兩敗俱傷?”


    高嶽不再答話,隻顧出拳。剛開始的五六十拳錘手式,是捶地炮的打法,拳拳到肉,沒有花俏技巧可言,每一拳對擊都“轟轟”直響,像放炮彈似的。不過,五六十拳過後,高嶽每一拳打出,均加入了高頻率振動的功夫。糟老頭子對接了十五六拳,兩臂打顫,又酸又疼,胸口發堵,有些扛不住了。


    糟老頭子暗暗吃了一驚,又對了三十幾拳,便不敢再硬碰硬的對拳了,他邊戰邊退。突然老眼一紅,喊著哭腔道:“少俠還請高抬貴手!”


    高嶽眉頭一皺,卻也停手下手來,道:“你有何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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