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高嶽卻不知道,胡惟庸為了能夠將那兩件飛行法寶據為己有,也是幾經周折,最終還是幾乎花光了全部家當才從姬翟手裏換取所得。


    高嶽麵色不變,拍下來的手掌顯然不宜再冒進,而是化掌為刀,虛引兩寸,驟然發力,不偏不倚,正砍中血色長梭一頭,高嶽隻覺得手腕一震,居然隻是將其打的斜斜飛了出去,並沒有擊落。不過他早已一腳踢出,直中姬翟小腹,將姬翟踢成一個“拱背蝦”,鮮血狂噴,其中還夾帶著一些內髒的碎塊,飛出老遠,連痛哼聲都沒有發出,便是昏死了過去。


    超然高手的生命力是極為頑強的,功力通玄的人,便是被人斬了首級,也未必就當場死亡。若以為對方死了,沒有補刀,沒有絕其生機便作罷,斷了首級的超然高手,是還能將頭顱斷續重接的。隻不過斷頭的傷勢,畢竟傷了根本所在,絕不像神話中的神仙一樣,接好頭顱,一身功力照樣還在巔峰。沒有成為廢人都算功德無量,充其量隻是撿迴一條命而已。


    “不妙!”


    一腳踢昏姬翟,高嶽來不及進一步動手,卻見被掌刀打飛的血色長梭斜斜飛出,竟正中一尊不動明王雕像的小腿上。這血色長梭體積雖小,但爆發力著實不弱,加上高嶽打飛長梭的手法用了高頻率振動的功夫,那不動明王雕像乃是普通的石頭所造,一梭飛中,小腿立刻爆裂開來,整座雕像都是布滿了裂紋。


    這不動明王雕像是經過高人以“道境之術”加持,暗含至玄之理,顯化神通,方能擺成大陣,專克邪鬼之物,封閉六道輪迴。


    但這些東西畢竟是死物,一旦遭到破壞,立刻失去功效。


    此時,這尊雕像雖然還沒有被摧毀,但滿身裂紋,“道境之術”失去了穩固的承載之物,神通之力正逐漸減弱。


    “噶嚓……”


    隱現六方的六道門戶,有兩道門戶發生了劇烈波動,隨後便是像兩麵鏡子,“噶嚓”一聲,碎裂開來。這兩道門戶分別鎮守東方和西北方向,屬“人道”和“畜生道”。


    高嶽眼皮一跳,卻見那鋪天蓋地的怪物,像是餓貓聞到了魚腥味兒,“唰唰唰”的齊齊掉頭,翅翼撲啦扇動,朝高天飛去。


    這些怪物成千上萬頭,此刻厲嘯著,尖叫著,這是它們在歡唿。它們以這片血泥潭為起點,呈颶風之勢,要掙破牢籠,衝破千百年的枷鎖,重見天日。


    屆時,人間隻怕立時就要成為煉獄般的所在。


    別看高嶽對付它們信手屠戮,實際上所用的功夫無一不是武道大乘。這些怪物,單個對上武學化境的宗師人物,或許略有不如,但背生翅翼,尋常宗師高手若想屠殺落單的一頭,難度都不小。試想,成千上萬頭化境宗師的高手,以大火燎原般的勢態,逢人便殺,雞犬不留,如此席卷一番,那樣的後果,不堪設想。


    高嶽乃守護一脈,如何能讓這樣的事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發生?


    當下也顧不上昏死過去的姬翟,隻見他一手捏蓮花印,將掌中人頭大小的“水球”再度壓縮成拳頭大,而後拂動長袖,將其暫時收了起來。同時他挪移騰躍,落到那座布滿裂紋的不動明王雕像的頭頂上,隨即盤膝而坐。


    他在長袖中取出一件器物,這是一塊銅鏡,隻有成年人的巴掌大,外表上看不出任何與眾不同的地方,和古代梳妝時所用的銅鏡沒有兩樣。整塊銅鏡呈橢圓形,一麵略凸出,裝在一個極為尋常的木匣子裏。


    高嶽用指甲劃破拇指肚,曲指連彈,飛出五滴鮮血。奇怪的一幕發生了,鮮血飛入銅鏡,居然沒有留下痕跡,高嶽用手掌貼緊鏡麵,他的手掌也已沒入其中,而後他手掌一張,五指一扣,而後一收。


    這一收,居然挾帶著金光四射,而後便是瞧見他爪中多了五個金身羅漢,這些金身羅漢像是純金打造,沒有一絲多餘的雜質。高嶽兩掌一合,反掌互搓,揚手打出。


    “護法!”高嶽兩眼圓瞪,暴喝一聲!


    “唵嘛呢叭咪吽……”一聲梵唱震破高空,五尊金身羅漢應聲暴漲,居然都化作五丈高,各自的麵目或嗔或怒,或哭或笑。每一尊羅漢都腳踏高空,拳架子拉開,擺出個降龍伏虎的陣法。


    高嶽麵泛疾苦,雙手結印,點出一指,正中自己的眉心部位,又落下一滴鮮血。他一指將其彈開,紅光一閃,化為五把兵器。一把血琵琶,一把血紅寶劍,一對血鞭,一把血紅大傘。


    “疾!”


    五把兵器迎風而動,五尊五丈金身羅漢將其各自攝入手中,迎上眾多怪物,各自施展神通對敵,一時間,竟是形成了一道屏障,硬是擋住了成千上萬的怪物衝擊,短時間內,無一頭怪物能逾越雷池半步。


    高嶽卻是早已瞌閉著雙目,十根手指頭在輕微的顫動,不時又掐指不動。


    隻不過,他的眉頭卻愈發緊鎖。


    本來,他以為以他“道境之術”上的造詣,想要推演這尊布滿裂紋的不動明王中“道境之術”的至玄之理,不會太難。要知道,他一向對自己“道境”上的造詣頗為自負,麵對徐達那樣的高手,他都是敢大言不慚的給予一根“教鞭”的人物。


    但這位擺下“四大不動明王大陣”的高人,“道境”上的造詣或許強過高嶽一頭,隻是,這算不上過於棘手。棘手的是,這位高人留在大陣中的道境之理,和這片空間有很濃厚的親和度。換句話說,高嶽要想破了這陣,不算太難,難的是,他若想以自己的道境,勉強修複這尊明王雕像,或許能成功,但不能和另外三尊不動明王雕像完好契合,更不要說做到能和這片空間建立濃厚的親和度了。


    也就是說,除非高嶽親力親為,用一雙拳頭,將這片血汙之地清淨一遍,否則,即便暫時修好了這尊石像,這個大陣也算毀了,因為沒人能夠修複如初。


    若在往常,遇到這樣的事,高嶽本來當仁不讓,絕不會猶豫半分。隻不過現在卻不同,唐古拉山中,可能已經出現了大批的敵人,他若不留餘力的用來清理此地,縱然得勝,也會筋疲力盡,那時,敵人以微薄之力,恐怕就能讓他萬劫不複,更別想談守護一脈的複興了。


    一時間,高嶽陷入兩難。複興守護一脈,乃是他平生夙願,但這血汙之地焉能不除?四大不動明王陣固然有其獨到之處,但不可能永久不壞,就算永久不壞,封閉了六道,阻擋了輪迴,這是養蠱之法,終歸要養出個大禍來。


    若非這尊石像被遭到破壞,高嶽直待收拾了那幫家夥,自然還會迴來清理幹淨。但偏偏石像遭到破壞,還是高嶽自己和姬翟的傑作,使四大不動明王陣有缺,再也不能蠱養這些人不是人妖不是妖的東西。任其為禍人間,塵世中必有一番天大的動蕩,若要高嶽放棄鎮壓此地,任其禍亂,實在是與守護一脈的理念,大是違背。


    當真是,世事如棋,一招失誤,便可能使全盤皆懸。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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