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你放心。”


    於莉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背,寬慰道:“你將來結婚,萬一過得不好,你婆婆、你丈夫給你氣受,就跟姐說,姐現在是食堂主任,副科級待遇,去幫你理論,看誰敢欺負我妹妹……”


    “食堂主任,副科。”


    於海棠心裏酸楚,姐姐一個中學畢業生,竟然提了副科,成了食堂主任。


    而自己,一個高中生,做了十多年的播音員,還是原地踏步。


    “海棠,這一點你放心,姐說到做到,以後一定會給你撐腰。姐的話如果不管用,我和雨水關係好得很;


    “雖然通知還沒下來,你可能還不知道,雨水現在已經享受正科待遇,是軋鋼廠的副廠長,負責後勤,她一句話,軋鋼廠的女子稽查隊就會為我們所用,全是自己人,走到哪兒都不怕……”


    何雨水!


    正科,副廠長。


    於海棠心如堵石,大顆的淚珠不禁滑落。


    作為同學,曾經還能相提並論,如今卻天差地別。


    往日的驕傲自信,此刻如同一個笑話。


    什麽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她現在體會深刻,同時更加後悔與痛苦——失去的不僅僅是一個好男人,還有富裕的未來。


    喝茶看報直到下班,何雨柱還在琢磨著饅頭機的事,剛迴到四合院,就被一大爺攔下了。


    “柱子,有件事想聽聽你的看法。”


    “啥事兒?”


    何雨柱好奇問道。


    “是這樣的……”


    一大爺神色猶豫,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王德清不是送來個小女孩,悶悶的,呆呆的,也不怎麽說話,你大媽看了心疼。今天王德清來了,留了些錢,說要給這小姑娘找個好人家。現在小當和小槐花也長大了,不用我們過多操心,你大媽就想著收養這個孩子當孫女。具體政策我們不清楚,你覺得合適嗎?能不能辦成這件事?”


    何雨柱陷入了沉思,這事兒其實並不難辦。


    一大爺和一大媽沒有孩子,已經認了小當和小槐花為幹孫女,再多認一個孫女也是好事。


    多一個孫女,他們二老也就多了一份寄托。


    最重要的是,與認幹孫女不同,正式收養這個小女孩,一大爺的姓氏就有了傳承。


    “行,這事我跟王德清說說,再去找相關部門諮詢一下。”


    “好,好,這我就放心了。”


    一大爺滿心歡喜。


    想到小女孩那呆滯的模樣,何雨柱不由皺起了眉頭。


    那種神情,顯然是遭受親人離世的巨大打擊,失去了所有希望,不知何時才能走出陰霾。


    雖然不能幫助所有人,但既然遇到了,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吧。


    告別一大爺後,他迴到了家。


    何雨柱清洗鍋子,做了一鍋爆米花,


    甜甜的味道,飄灑滿了整個小院。


    太陽慢慢西落。


    一個小女孩坐在門口,愣愣地望著。


    何雨柱看著她,


    把報紙折成小杯子狀,裝了些爆米花,走至她跟前蹲下,


    白白淨淨的小臉上沒有表情,大大的眼睛清澈透明,卻顯得空洞無神。


    何雨柱看在眼裏,溫柔一笑,拿起一顆爆米花,輕輕地放到她嘴裏。


    小女孩愣住了,空洞的眼中漸漸映出了何雨柱溫暖的笑顏。


    將爆米花放在她手中,他便離開了。


    夕陽的餘暉灑滿大地。


    那雙空洞的眼眸中,映出一個身影,微光悄悄在眼角暈開。


    屋內。


    何念秋聞到那甜蜜的香氣,從嬰兒床爬起,走向客廳。


    看到桌上的爆米花,眼睛一亮,馬上抓了一顆嚐了嚐。


    美妙的香甜在味蕾間爆炸開來。


    何念秋心中歡喜,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


    比爸爸和周曉白在一起時還要高興。


    日複一日,生活平靜地流逝。


    而何雨柱卻有些無可奈何。


    天氣轉好,晴朗明媚。


    但風吹倒的樹木依舊在,積水仍未退去,這些都需要清理修整,而且需要時間。


    承諾給婁曉娥的一年去香島一個月,已經無法兌現。


    當上了軋鋼廠的廠長,無法南下,海邊暢遊隻能成為一個未能實現的願望,直到下一年金秋時節,情況稍有好轉,通過親戚幫忙,向香島的工作團隊傳遞了一個消息,消息幾經輾轉,最終到了婁曉娥那裏。


    【一切安好】。


    何雨柱想了想,隻傳去了這四個字。


    對外,言多易生是非,招致麻煩。


    這一年,除了想念不能見到的婁曉娥和思思,


    生活寧靜而安詳。


    軋鋼廠運作正常。


    每日品茶閱報。


    又是一個悠然自得的日子。


    何雨柱正翻閱著報紙,房門被敲響。


    抬頭望去,意外發現楊廠長正站在門口。


    “很驚訝吧。”


    楊廠長笑著步入房間。


    何雨柱點了點頭,這一年來各忙各的,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


    楊廠長突然來訪,怎麽看都不像是沒事串門。


    “有什麽事直接說吧。”


    何雨柱直截了當地問道。


    楊廠長也不繞彎子,麵容凝重地道:


    “最近有些變故,正在嚐試工廠改革,鋼鐵廠是試點,我想聽聽你的看法,軋鋼廠是否要加入其中,這是趟未知的水,好壞還未可知;


    “改革大體上是擴大權限、減少稅收、讓利於企業,改革試點後,工廠將擁有更多自主經營權;


    “如果改革後,工廠各方麵有所改善,很可能推廣開來,我建議你也考慮參與……”


    何雨柱不由陷入了沉思,工廠若能改革自然是好事。


    鐵飯碗對工人而言自然是好的,怎麽摔都不破,還能傳承,


    但也正因為如此,導致管理製度上存在嚴重弊端,工作犯錯、偷懶有恃無恐,員工多多少少都有些紀律鬆懈,工作不上心。


    每月固定的工資,同樣的工作,時間一長,積極性自然下降。


    軋鋼廠還算不錯,常組織停工期學習,工人們深刻意識到鐵飯碗的重要,工作態度還算積極。


    有些地方就真的不堪入目了,工人毫無積極性,工作敷衍了事,混日子。


    若把工廠比作火車,


    這列火車行駛太久,載人過多,重壓之下難以前行,前路不明,必須給火車尋找新的軌道,否則將麵臨出軌的風險。


    這還僅僅是員工對工作的態度問題。


    更棘手的是,工廠缺乏自主權,每件事都要層層上報。


    比如新建車間,上報之後,要有人專門計算需要多少磚瓦、多少水泥、多少鋼材,費用幾何,如何運輸,從哪兒調配,新車間需要多少工人,年產量多少,一切都需精細計算、規劃。


    然後與其他部門協調,


    表麵有序,但最大的問題是效率低下。


    以前軋鋼廠想改造加熱爐並增建車間擴大生產,多年未獲批準,盡管有天氣等因素,但也反映了效率之低。


    有了自主經營權,一切將大為不同。


    想了想,


    何雨柱問:“權限擴大,自主經營能到何種程度,完全下放嗎?”


    “具體還沒定。”


    楊廠長搖搖頭,認真地說:


    “隻是有這個意向,還在討論階段,沒有現成的經驗可以借鑒,全靠摸索,如果軋鋼廠參與改革,你有什麽想法或建議都可以提出,集思廣益嘛。”


    “我迴去考慮考慮。”


    何雨柱略作思考,並未拒絕,


    “想好了我會寫下來,下次雨水去鋼鐵廠時給他帶過去。”


    “你這人,一點上進心都沒有。”


    聽此言,楊廠長立刻不悅地批評起來:“讓你當副廠長,你推給雨水;讓你全麵負責軋鋼廠,你還交給雨水,你可真清閑啊。想想我當年當廠長,盯生產、管安全,忙得飯都顧不上吃,再看看你這舒坦日子,氣得我牙根癢癢。”


    何雨柱瞥了他一眼,悠悠說道:


    “你累也是活該,有點權力就不放手,你不累誰累。”


    “這和放不放權沒關係。”


    楊廠長更加不悅,挺直腰板嚴肅道:


    “這是責任感,管理者必須衝在前線,管理層都不緊抓,工人更會散漫,工作不積極,磨洋工,生產任務怎麽完成?”


    “你這樣下去,雨水一個姑娘家哪能鎮得住工人,生產任務再完不成,小心你這廠長位子不保!……”


    “不好意思,今年的生產任務,年中就提前完成了。”


    何雨柱平靜地翻動著手中的報紙,


    “似乎你那般拚命,也就這樣,倒不如我放手不管,權力下放,清閑自在,為什麽工廠要改革,不就是因為管得太多、考慮太細,負擔過重,舉步維艱嘛。”


    “隻要把握住大方向,權力下放,事情就簡單多了;


    “龍門大開,江河之魚競相跳躍,萬人群中怎會缺少龍虎之才,誰能幹誰上。”


    楊廠長瞪圓了雙眼,愣了好一會兒,趕忙拿起暖水壺,給搪瓷缸添滿了水,臉上堆滿親切的笑容,笑得眼角都擠出了皺紋:“小何啊,你倒是說說,這招是怎麽想出來的,讓我也學學。”


    “其實挺簡單的。”


    何雨柱沒有藏著掖著,淡淡地說:


    “成立一個女子檢查小組,天天查紀律,誰偷懶,工作不認真,生產的東西不合格,馬上工資砍一半,放一個月假,天天來廠裏學習,不來的話,另一半工資也扣掉。”


    “鐵飯碗砸不爛,但咱們能給它加個蓋,有了蓋子,想不積極工作都難。”


    楊廠長瞪得眼睛更大了,不敢相信地問:


    “就這麽簡單?”


    “還能多複雜呢。”


    何雨柱瞅了他一眼,然後平靜地翻看起了報紙。


    “真是這麽簡單?”


    楊廠長緊鎖眉頭想了片刻,好奇地追問:


    “為啥非得是女子檢查隊?男的不行嗎?他們看起來更有威嚴啊。”


    “權力一大,容易生出一堆像李副廠長那樣的,反過來就不一樣了。”


    何雨柱表情嚴肅起來,認真地說:


    “最關鍵的是,女子檢查隊裏的女工們找對象不容易,作為廠長,得替她們個人問題想想;


    每天查紀律,也是在幫她們搭線牽橋,廠裏那麽多未婚男青年,看上誰,還能優先挑;


    “別的不講,日複一日盯著看,萬一哪天看對眼了,不就是促成一段美好姻緣嘛。”


    “除了嚴管紀律這一點,”


    何雨柱稍作猶豫,又接著說:


    “要是廠裏能自主經營,可以調整工資體係,工資分成基本工資和獎金,工作做得越好,每月到手的錢就越多,超過原來的固定工資;


    “反過來,那些散漫偷懶的,獎金少拿,工資自然就低,這樣才能有效解決職工積極性不高的問題,用錢推著他們往前走。”


    楊廠長聽得若有所思。


    何雨柱看了看他,沒再多言,


    至於書麵意見,也不打算提太多。


    一些超前的、革命性的建議,在當前不一定適用。


    工廠改革的路上充滿了未知,需要一邊踩著刹車,一邊摸著石頭過河,不斷調整方向,嚐試錯誤,而不是靠一道命令就能一蹴而就的。


    這需要幾百乃至上千人集思廣益,持續調整。


    個人的意見微不足道,必須得到大多數人的認可和支持,認為可行,並且可以先在一個試點工廠試試看。


    最根本的問題,莫過於鐵飯碗製度。


    鐵飯碗在手,工人們有恃無恐,即便調整了工資體係,有獎金激勵,也隻是一時的激勵。


    時間一長,


    總會有那麽一小部分人繼續偷懶磨洋工,大錯不犯,小錯不斷,很難有立竿見影的解決辦法。現代社會公司管理這麽嚴格,這樣的現象還不少見。


    在現在這種鐵飯碗的背景下,這種風氣更難消除。


    就算扣工資,最多也隻能扣半個月,一家老小要吃飯,總不能都扣光了,餓壞了身體,負麵影響可大了,維持基本生活保障是必須的,但這又無形中給這些人偷懶提供了底氣。


    而直接打破鐵飯碗,在當下根本不可能,那等於自毀長城,後果不堪設想。


    況且,絕大多數工人都是勤勞肯幹的,不能因為一小撮人就否定大多數人的付出。


    “工資關乎每個工人家庭的生計,是個很好的突破口,”


    楊廠長沉吟著,鄭重地說:


    “你要寫意見書的話,關於這個思路,你再拓展一下,最好具體些。”


    “行。”


    何雨柱點頭應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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