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迴家到上床,韓東隻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裴逸本來以為這人可能是累了,但關上燈好一會兒,他看著男人側臉的剪影,那雙眼睛裏仍有幽光浮動,顯然一直沒睡。


    裴逸靠過去,把自己貼向男人的身體。


    韓東像是從心不在焉中迴神,胳膊伸過來,捏住他的手,隻有在他掌心撫弄幾下,突然問:“要是沒遇上我,你會找個什麽樣的人過日子。”


    裴逸心裏咯噔一下,來不及多想,答:“……這不是遇上了嗎?哪有這個假如,再說我今年才23,哪會考慮這個。”


    韓東說:“我隻是說假設。”


    這就是必須要答案了?


    “你說認真的?”裴逸腦子裏快速轉了兩圈,照著最大可能迴答,“我雖然是個gay,但眼光很高的,從小到大沒主動看上過誰。沒遇上你,那估計就是的等三四十歲之後,找個我媽看得順眼的姑娘隨便結婚了事。”


    就算是自己的終身大事,也不能逆長輩的意思,裴逸是這樣覺得的。


    韓東手指一頓,握著裴逸手掌的指頭鬆了些,片刻,收迴胳膊。


    裴逸覺出不對,立刻把男人的手掌反握住,隻當是他果真答了這個假設,韓東心裏不痛快了。


    真是豬腦子啊,他剛才就該說,若沒遇上韓東,他就孤獨終老才對。


    他急著解釋,“哎?我不是那個意思,找人過日子,跟咱倆可不同。挑挑選選哪是戀愛?那就是以結婚為前提,以談判為模式的相親,雙方都亮出自己的要求和條件,跟做買賣簽合同差不多,說白了就是湊合。”


    可是,有愛就不同了,愛是一種可遇而不可求的奢侈品,就像他,連不對韓東動心這個選項都沒有。


    愛能包容很多事,就像他,毛病一大把,韓東不也盡數包容了嗎?


    這才是愛情的偉大。


    裴逸繼續說:“你就不同了,我媽要是看你不順眼,我就說到她順,當然,我媽其實管不著我。你,有錢也是你,沒錢了也是你,好看也是你,不好看了也是你,隻要有你在,在我眼裏頭就能秒殺一切生物,不分公母。”


    心裏鬧騰了一陣,又說了句實在話,“剛才你假設,也隻能假設到沒遇到你之前,咱們走過這麽一遭,我以後就沒法將就了,就像三年前,我是真心想放過你,放你迴歸直男行列,成全你的事業家庭,結果我心痛了三年,差點精神分裂。你瞧,我對你的愛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可要對我負責,否則我就算不死也肯定會瘋的。”


    韓東有剛才那一問,就是覺得自己的身份給裴逸帶來了重重負累,聽裴逸說出這番話,心裏軟軟受用,但大石也壓得更重,沉聲說:“我有那麽好?”


    可是,他又何其有幸,裴逸剛才那番話是對的,這世上有多少人,終其一生都在將就,至少他遇見了自己合意的人,沒錯過。


    裴逸不可能猜到容老那迴事,但你心裏也明白了一小半,試探著問:“你是覺得鍾家那一老一小,今天給我受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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