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手機在口袋裏震動起來,但韓東沒接。


    他目光沉沉地盯著一塵不染的地板,腦子裏把自己和裴逸從開始到現在的過往都過了一遍。


    起初他覺得,兩個人之間的關係隻要足夠穩定,不令人不齒,就能做最親密的事,不一定要因為那種感情,所以,在確認裴逸真心願意順著他的安排走之後,發現自己對裴逸總是克製不住有反應時,他做了。


    可事實上,說沒有那種感情才是悖論:世上這麽多男人女人,為什麽隻有裴逸不被他排斥?接著,又是為什麽,他聽裴逸第一次說“恩情”時,他會有那麽大的反應?而後,又是為什麽,他說服自己,裴逸對他有些許的仰慕之情也好?


    那是因為,不光是他的身體,連他的那顆心都已經為那個男孩起了變化,他要給他們留繼續走下去的路。


    先不去遑論誰掰彎了誰,總之,那個時候,他就已經對裴逸有了期待,隻要能一起繼續走下去,裴逸對他,未必不能和他期待中的一樣。


    這一年,對裴逸,他是順心而為,但說白了,就是溫水煮青蛙。


    他做到了他能做的所有,另一個人怎麽可能沒有感知?


    可到今天,像是所有歡快的音符都戛然而止,一年前,裴逸把他當作什麽,今天還是什麽。


    但他依然怪不了裴逸。


    這一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心肝,情願,字麵意思,一是高興,二是願意。


    他何嚐沒有享受到大男孩青春勃發的熱情,即使這熱情是變了調的,但不可否認,終究是填補了他內心壓抑了太久的已經有些扭曲了空虛。


    或許,是他自己選擇了一個錯誤的開始。


    “嗡嗡……”又是幾聲電話震動的聲音,房間重新歸於平靜。


    韓東還是沒有接。


    聽見女秘書小心地開口,“要不,跟他說說你是怎麽想的?”


    韓東眼神依然垂向地板古樸的紋路,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短暫的靜默,女秘書不得不提醒一句,“電話,你不看看是誰的嗎?”


    韓東像是突然迴神,做了個不容分說的交代:“今天的事,別讓他知道。”


    女秘書明白,韓東所指的自然是裴逸那些話被他聽到了,以及,剛才談話的所有。


    她神情微鄂,心裏暗歎一口氣,“行。”


    正在此時,房門突然被急促敲響,一下拉走了兩人的注意力。


    韓東沉聲說:“進來。”


    下一秒門就被推開,新秘書站在門口,一副火燒眉毛的樣子,手裏還拿著電話,“韓先生,容老先生那邊有急事。”


    自從認下這個外公,容老爺子與他的接觸一直有些小心翼翼,很少找人找的這樣急。


    韓東神情微動。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女秘書自覺退了出去,韓東接了這通電話,果然,這次不是尋常問候那麽簡單。


    容家驚變!


    韓東的航班定在兩個小時後起飛,別墅一樓,平時跟著他出門的幾位保鏢來了,還有幾位助理,聽著韓東的吩咐,全都保持著沉重的緘默。


    客廳的氣氛就像一張拉緊的弓,山雨欲來風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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