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煢一愣,手立刻撒開。


    他抿唇抿得弧度很微妙,冷淡得不像在笑,可湛黑的眼底此刻望過來,卻蘊含著那麽點似笑非笑的笑意,低斥,“鼻涕眼淚糊了一臉,還不長記性?”


    她瞪眼睛。


    咦?


    他怎麽知道?


    “噢……何山你個變態,你那時候就躲在車裏看我出糗?你還知道我買瘋狂雞翅了,真是陰險。”


    男人低頭吃麵,悶聲不吭,眼尾的折痕卻越發漸深。


    怒瞪了男人幾秒,可是想起自己當時又傻又慘的模樣,竟也忍不住笑了。


    房間裏一時安靜,隻有麵條的吸溜聲,相識以來難得的氣氛和諧。


    賀煢吃到一半,有點不專心了,這男人是食不言寢不語的典型。


    她卻不是,生來性子活潑,安靜最多超不過五分鍾就原型畢露。


    叼著麵條轉動眼珠,看到那瓶老白幹,一時想起超市小姑娘認真推銷三無產品的樣子,其實挺質樸的,不禁莞爾。


    男人吃麵的動作一頓,隨著她柔和的視線看過去。


    賀煢揚唇,“十塊錢呢,你喝不喝?”


    他表示隨意。


    北方爺們生來粗狂,又是在江湖裏摸爬滾打許多年,年輕的時候,麵條拌大醬,就著白酒能吃兩大碗。


    賀煢起身去拿,小聲嘀咕,“雖然口感還行,好像沒什麽度數,不知道是不是兌水了。”


    何山接過來擰開瓶蓋,聞了味道,應該是當地小酒坊釀造的純糧食酒,可以喝。


    他一口麵一口酒,邊吃邊喝,難得悠閑。


    對麵這女人也跟著喝。


    喝酒的樣子可真不像個女孩子,比爺們還豪爽,兩口幹了半瓶,沒一會兒那雙褐色的大眼睛都像汪了水似的,亮晶晶濕漉漉的。


    他不喜歡說話,越喝,話越少,也就沒告訴她這種酒後勁兒其實很足。


    賀煢卻不同,執行任務時是高冷的禦姐一枚,生活中卻有點小恬燥,本就沒什麽量的女人,尤其喝了酒之後,叨叨叨就像個小怨婦一樣,格外來勁。


    不知不覺,她不曉得怎麽就湊到他這邊來了,歪著腦袋臉蛋兒俏紅地盯著他看。


    何山斂眸,仰頭又喝一口酒。


    突然聽見她問:“你跟何明慧以前是男女朋友嗎?”


    他一頓,皺了眉。


    接著便聽她又神叨叨的說:“不用遮遮掩掩了,長眼睛的都看得出來,在雪山基地那會兒你看她的眼神……嘖嘖,我又不是瞎子。”


    雪山基地他看何明慧了嗎?


    他怎麽記得,全程他都妒火中燒在眼前這個東西身上呢?


    興許,每個人的關注點不一樣。


    她一笑,有些自嘲,“難怪你去年拒絕我那麽幹脆徹底,原來心中藏著白月光呢。你說你幹嘛悶聲不吭的害我白費勁兒?不過我還真沒看出來,你這塊木頭還有情史。估計何明慧當年也有雕琢你這塊朽木的決心吧,不過我怎麽看著,她跟那個羅誌好像還有牽扯呢?”


    桌麵不輕不重的瓶子磕碰聲。


    賀煢朝他捏著瓶子的手指看過去,骨節緊繃的有點發白了。


    他落了眼眸,嗓音仍是平靜的,有些低沉,“現在她和羅誌沒牽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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