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相差八歲,隔著兩個代溝,但他年長卻未必有她懂的道理多。


    都說女人老起來很快,小李也說,電話裏若惜小姐的聲音為何那樣,仿佛風中淚燭,帶著低微的顫音,好像是隨時會滅。


    是他把她變成了這個樣子嗎?


    五年,她沒有倒下去,她長成了美麗的女人,可她的心,卻像是已經死去多年,一點溫度都沒有了。


    任你再怎麽折磨她,欺負她,都沒有任何反彈。


    就像手心裏一點點流逝的沙子,抓不住了。


    他把鏽跡斑斑的鐵欄杆踹的歪斜,踹的斷裂,他仿佛要拆了整座樓。


    他發泄著,輕易不動怒的男人,沉穩如他這個年紀的男人,在她轉身上樓的一刻,徹底失了控,話都說開,他不願正視的現實傷了他。


    若惜都聽著,從包裏找出備用鑰匙,開門,進屋,倚著門慢慢地滑倒在地板上。


    黑暗中,她透過窗口注視著外麵的那輪新月,彎彎的,清清潤潤,洗如薄紗,亮澄澄地證明著這個世界曾經有過美好。


    她輕輕地,閉上眼睛。


    她愛著他,卻也怕極了他,忘不了他曾經帶給她的那些恐懼。


    後來,安靜了。


    若惜枯坐了不知多久,起身吃藥,情緒搏擊,洶湧如潮,褲子早已濕透。


    她扶著門框站起來,打開了燈,身子搖晃了好幾下才站穩,從包裏拿出東西,花花綠綠的塑料包裝,他親自去買的,開了一個口子,下午出院的時候用了兩片。


    她手裏攥著這包東西,還記得他朝她扔下來時的臉色。


    她低頭長發沾在濕漉漉的脖頸,沉默中,她肩膀細細聳動,她想,樓下車裏,他是否也像她一樣疼痛難當?


    這個從哥哥做起的男人,這個曾幾次救過她性命的男人,無論如何,將她從女孩變成了女人,相恨相離,相愛相殺,抽筋剔骨到頭來,她還是不舍得他難過。


    仿佛他那樣的天之嬌地,不該有難過這種東西,他的人生放蕩恣意,錦衣華服,刀槍血雨,暢快淋漓,就該是逍遙一生。


    咚咚——


    若惜忙抬手,怔怔擦淚,無論她和賀驍曾經的故事如何,如今在這棟貧民窟裏,她不過是個印刷廠裏工作的單身女人,日子平凡,忙碌匆匆。


    她一聲疲憊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自然是神色尷尬的王珊,若惜料到了,微微扯出一絲笑,“姍姍。”


    王珊望著她通紅眼睛,剛才外麵好似地震一樣動靜自然都聽見了,“若惜,那個男的……”


    “沒事了,已經走了。”


    “哦……那個……”王珊撓撓頭發,“晚上給你打了好多電話,你都沒接,我男朋友來的很突然,本來想等你迴家,我們就去旅店的,可是等了好久你都沒迴來,我以為你不迴來了,剛才那是……哎,sorry啊,我們太大意,真的超尷尬啊,那個……”


    “沒事,”她無心多說,褲子濕了大片,走向洗手間,臉上是溫和的笑,“怪我一直沒看電話。”


    若惜走進浴室,關好門,處理完畢,腹痛仍舊斷斷續續,用熱水洗了把臉,開門時卻見王珊還在。


    “姍姍,還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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