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真的入獄,若他真的挨了槍子,她獲得了自由,卻哪裏也不想去,更不想親手送了他的性命,或者此生把牢底坐穿。


    父仇如血她也不去想了,因為她愛他,那份愛根本控製不了,如果能,這半年來她不會如此糾結彷徨,痛不欲生。


    車停,司機叫了她許久。


    若惜怔怔下車,在雨裏站了好一會兒才往狹窄的巷子裏跑去。


    大雨裏的街巷依舊熱鬧,台風來了日子一樣過,世人該吃吃該喝喝,大名鼎鼎的驍哥出事,成為茶餘飯後的談資。


    若惜往巷子深處一直走,走著走著突然咬牙跑起來,到了小樓前,黑乎乎的樓道像是一張能吞噬生命的大口。


    她舉著手機照明,給周雪打電話。


    一直占線。


    走到五樓,她心中已涼半截,但還是伸手敲門,幻想短短幾個小時,那夥歹人動作不會那麽快,還來得及保住周雪一條生命,至於周雪是自首還是逃離,她不想去管了,做到這一步,無論作為同學還是朋友,她已仁至義盡。


    她現在心裏唯一牽掛擔心的,是那個男人,他是否平安無事……


    腦袋恍惚,敲門一聲重過一聲,仍沒有迴應。


    惹得旁邊的鄰居啪地打開了門,罵罵咧咧,“大半夜的敲敲敲,擾民懂不懂?”


    “大姐,我想問一下這家住的女孩兒,她下午迴來過沒有?”


    那婦人嗤聲冷笑,上下打量渾身濕透臉色慘白的女孩兒,眼神鄙夷又嘲諷地掃了眼這扇門,“你是她什麽人?屋裏忙著咧,門敲出洞來她也未必聽得見。”


    啪,門關上了。


    若惜轉迴頭,擰起細眉,這麽說,周雪在裏麵?


    她抬手繼續敲,每一聲都很重,還喊她的名字,越敲若惜越是疑慮重重,想到王誌明已經那樣,若是周雪再……


    “周雪,周雪?”


    啪嗒,陳舊的防盜門終於從裏麵打開。


    若惜的心還懸在半空,雙目瞠直,看著門裏露出的女孩手,“周雪,你在啊,那怎麽不開門……”


    防盜門被周雪開了一條縫,她站在門裏,半個身子被門掩住,望著若惜沒說話。


    “有人要殺你,收拾一下趕快離開,路上我再跟你解釋……”若惜把防盜門拉開了,可裏麵的木門,周雪卻死拽著不讓,樓道裏燈光很暗,若惜看好幾眼才發現周雪的身上隻穿了一件吊帶背心,下麵是不能外穿的三角熱褲,而周雪漂亮的臉蛋,暈著潮紅,頭發濕漉漉地沾在鬢邊,眉眼間透出慵懶疲憊……這種模樣,若惜熟悉。


    “周雪,怎麽這種時候你還……”


    “你到底有什麽事?”周雪一反常態,聲音冷淡嘶啞,看了眼若惜,抿唇撇開目光。


    若惜的眼睛望向她身後的屋子,周雪就挪了挪,擋住,有些怒意,“沒事我關門了。”


    若惜不講話,心裏有種很奇怪的感覺,驅使她往前推門,周雪或許是也沒有真心想阻攔,木門被推開了。


    她闖進去,屋子裏的味道令她鼻息一頓,空氣中仿佛還飄著某種曖昧的熱度,她聽到打火機的聲音,目光往開著的臥室看,腳步也不自覺地跟著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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