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右手間的香煙遞到唇邊叼住,半眯著眼眸,清白的煙霧熏著眼睛,索性視線也沒轉,降下了車窗就直接把東西遞了出去。


    然後就聽到了一聲極細的謝謝。


    他抬頭,飯盒擋住了兩人之間可接觸的視線,他看到的隻是一個烏黑的低著的腦袋,頭發梳得一絲不苟,所以額頭上的美人尖特別清晰,沒有遮擋。


    外麵的小人兒正向他鞠躬呢。


    他一蹙眉,車窗遙控上去。


    胡友道把車開走,他接著抽他的煙,全程沒發一言。


    卻聽見胡友道搖頭失笑,“你說若平瀾那麽一隻老狐狸,生個女子倒是挺呆的,車都開出這麽遠了,她腦袋還沒抬起來。這年頭,這麽單純實誠的姑娘少見了。”


    他彈了下煙灰,表情淡漠。


    過了一會兒,才挑動長眉,“未必見的。看著老實單純,不照樣哄的男孩子神魂顛倒巴巴的給送飯。”


    “是,您的眼裏,大抵女人到了床上,都是那麽迴事。”


    他嘖了一聲,“怎麽好像我跟女人上床什麽樣你見過似的?”


    “……”


    說來說去,又不正經。


    他似笑,轉眼望窗外,眉眼深邃,薄唇邪肆。


    ……


    若惜這幾天都沒見過周亦凡的身影,路過九班的時候也偷偷看過,他一直沒來上學。


    心裏惦記著,卻也沒忘提醒自己,若惜你就是個跑腿的,他來不來上學出不出現都跟你沒關係,要關注也該是凱瑟利去關注。


    你有輪著換著的甜點可以吃,還想什麽不該想的呢?


    今天早晨,奶娘不知道怎麽的,起了個大早,專門給她做了她喜歡的雲吞,若惜沒忍住,多吃了幾個,所以周亦凡的早餐,她無福消受了。


    凱瑟利照例是一口不吃,她家境極好,家裏請的都是五星級酒店的廚師,周亦凡這樣的早餐,她根本瞧不上,打開看了一眼,就直接丟給她讓扔掉。


    盒子裏有巧克力球三顆,兩塊蛋撻,抹茶蛋糕一塊,草莓三顆,新鮮得很。


    她把裏麵的草莓拿出來給了同桌,覺得扔掉了可惜,女孩子都喜歡水果。


    然後將裏麵的巧克力偷偷拿出來藏進了書包裏,其他的扔掉了,轉身時不知道從哪兒飛過來一個籃球,她著急閃躲,手不小心被垃圾桶的棱角蹭掉塊皮。


    凱瑟利看到衝過來,對著那幾個壞小子沒有好臉色,尖銳的損了幾句。


    若惜扯她的袖子,笑眯眯的說沒事,女孩的一雙手是那種透著粉的嫩,破了皮便格外的顯眼。


    凱瑟利瞪她,又忍不住歎氣。


    若惜這爛好人的溫吞性子,腦迴路和別人不一樣,她世界純真,所以好像真的看不懂那些壞男孩兒不正經的眼神。


    放了學凱瑟利叮囑她,垃圾桶太髒,傷口容易感染,一定要去醫院消毒包紮。


    若惜點頭答應著,低頭看自己的掌心,小手指下麵那塊皮膚的確已經紅腫,冒著組織液。


    她皮膚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傷口愈合好慢。


    家裏有急救箱,消炎止痛包紮的東西都有,但是迴家弄奶娘看見又不知要念她多久,於是決定去醫務室買個創可貼。


    醫務室離校門有一段距離,凱瑟利今天有聲樂課,倆人沒一起走。


    太陽落山了,已經是寄宿學生的晚餐時間,若惜想起書包裏的東西。


    若平瀾自己雖然在江湖裏混著,但女孩子教育的方麵卻做得很好,從小就給她請了專業的禮儀老師,馬路上吃東西這種事,從來沒有過。


    若惜邊慢吞吞地走,邊偷偷觀察旁邊擦肩而過的同學,不少人都一邊走路一邊吃東西。


    這會兒,天色已經暗了,她伸手摸出書包裏的巧克力,不吃的話總要惦記著,而且奶娘每天清早都會替她收拾書包,看見了一準拿走,還不如幹脆就……


    她吃了一顆。


    為了不讓自己尷尬,她一邊吃還一邊裝作很忙地眺望校園甬道一側的聲樂教學樓。


    她咽喉天生不好,吃甜點鹹點都會咳嗽上痰,咽炎反複,所以從沒這麽肆意地吃過巧克力,頭迴這麽幹,心裏頭有點雀躍,香甜在嘴裏,覺得很幸福。


    大不了今天迴家提前吃點藥預防著。


    邊吃邊想事兒,那聲輕佻的口哨聲響起的時候,他根本沒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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