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的西方經典曲目已經結束,此時坐在高腳椅上的中國女歌手正在幽幽地唱著一首《當這地球沒有花》,歌聲優美淒婉。


    半晌,穆程歡又抬起頭,從旁邊的鏡子麵一樣的玻璃裏,隱約能看見他挺拔的背影,他身邊的女人溫柔美麗,舉止得體,衣著尤其有品味,那身做工精細的紀梵希套裝她在網上見過,價格不菲。


    她跟墨修宸身上有同一種氣質,一種特別高貴,特別從容的氣質,那是出身於良好環境的人才有的氣質。


    雖然連二十四小時都沒過,但畢竟已經簽了離婚協議,窺視一個已經可以稱之為前夫的男人,這種感覺讓她覺得臉紅和沮喪。


    穆程歡以為他們會坐在他們的後麵,沒想到侍應生把這對金童玉女帶到另一邊臨窗的位置。


    於是她隻要目光稍偏,就能看到,墨修宸紳士地替她拉開椅子,女人頷首微笑,兩個人彼此凝望的時候,隻怕在任何人眼中都是畫一般美好。


    仿佛察覺到了她的注視,那女子轉過臉朝她微微一笑,大方得體,不戰而屈人之兵。


    穆程歡有些倉促地低下頭,臉頰一陣燥熱,耳邊音樂如水,而往事變成了浩淼的飛煙。


    那些深夜屋麵的輾轉反側,那些耳鬢廝磨的刻骨明顯,那些痛入骨髓的辛酸過往,一點一滴,一息一念,在流水般的音樂裏慢慢笑容,直至不見。


    我想知,如何用愛換取愛


    如何赤足走過茫茫深海


    超乎奇跡之外


    當赤道留住雪花


    眼淚融掉細沙


    你肯珍惜我嗎


    至此,她終於明白了一句話——當你快樂時,你享受音樂,當你悲傷時,你就明白了歌詞的含義。


    穆程歡抬起頭,看到對麵一直沉默不語的穆青澤,腦子裏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那次在看守所墨修宸警告她不要跟穆青澤接近的那句話,頓時雙手一抖,裝著巧克力的杯子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


    而相對她的緊張慌亂,穆青澤卻麵不改色,從容自若地叫來侍應生,指著地上的碎片說:“這個碎了,麻煩你幫我換個好的。”


    穆程歡怔怔地看著地上的碎片被人掃走,然後轉過臉,望著窗外繁華的夜景。


    是啊,有些東西就像那個杯子,一旦碎了,也就碎了……


    最後穆青澤還是堅持把她送迴了家,車子停在巷子口,窗外一陣突如其來的秋雨下的很急。


    深秋雨水寒涼,夜風刺骨,玻璃上掛著一抹水痕和濃濃的霧氣。


    穆青澤熄了引擎,“巷子裏太黑了,我送你進去。”


    穆程歡坐在那裏沒動,低聲問:“你到底想幹什麽?”


    男人似是沒聽懂,“嗯?”


    “你知道他會去那間餐廳,所以故意帶我去的?”


    他冷笑一聲,“我沒那麽無聊,你以為我喜歡看到你那副欲哭無淚的德性?”


    穆程歡點點頭,“那謝謝你,我自己進去就可以了。”


    她伸手去拉車門,穆青澤卻啪地一聲,將所有的車門都上了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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