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想一死了之?”墨修宸按住突突繃起的太陽穴,麵色蒼白低吼出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知道,我在犯賤啊。”穆程歡臉上掛滿淚水笑出了聲,“親媽不要我,親爹不認我,我愛的人利用我,我還特麽還傻兮兮全心全意地等著結婚,想跟那個奪了我親人性命的男人過日子。”


    她扶著那塊桌腳站起來,沾著眼淚的手指指著眼前的男人,冷下笑著的小臉嘴唇蒼白發抖,“天理循環,老天在看,都會有報應的。墨修宸,今天我話說明白,婚我不會跟你結,孩子我也會打掉,仇恨融入血脈的孩子就算來到這個世上也不會快樂的,兩命抵一命,仇恨兩清,從此我穆程歡跟你墨修宸恩斷義絕。”


    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穆程歡雙目空洞如死灰,蒼白的手指緊緊揪住胸口,輕輕地閉眼重複,“我們,恩斷意絕。”


    孩子拿掉!


    恩斷義絕!


    墨修宸站在名如白晝的光線下,男人煞白如礬的臉龐上,冰冷模糊的表情如蒙了了一層霜。


    那一刹那,他仿佛聽見了身體裏血管筋脈盡斷的碎裂聲,十根手指,蒼白修長地垂在身側,無意識地抖動著。


    似乎此刻,長期壓沉的內心徒然疏鬆了,卻也,徹底坍塌了。


    一個再強大的男人,也有害怕不敢去做的事情,比如親口告訴她真相,告訴她穆遠山的死因,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她性格太倔強,不是個甘為瓦全的女孩兒。


    他身形高大,軀幹磅礴,頎長筆挺的這幅男人身軀,仿佛蘊含著永無窮盡的力量。


    然而此時此刻,內心深處那股絕望的洪流已經掃蕩得他全身無力,她的一句話,四個字,足以將他徹底擊垮。


    不是她要取消婚禮,而是她要拿掉孩子,要跟他恩斷義絕。


    穆程歡抬臂重重地擦掉臉上的淚水,搖晃著似要倒的身軀擦過他的身側,絕然往門口走去。


    “站住。”男人低吼著幾步追上來將她拽住,長腿踢上門,擔心她在這種極度崩潰的狀態下會做出什麽糊塗事。


    然而電話偏在這時響了起來,皺眉鬆開她的手腕,拿出來一看上麵跳躍著蕭瀟的名字,猶豫了猶豫了一瞬還是接了起來。


    “墨先生,程程的電話沒人接,你們……沒事吧?”


    男人抿著薄唇迴答,“沒事。”


    沒事才怪,但夫妻間的家務事他不可能對外人提起。


    蕭瀟似乎鬆口氣,“沒事那就好。”


    “可能是初次懷孕,她情緒有點不穩,你要是有時間就過來陪陪……”


    男人的聲音隨著目光頓住,攥著電話的手指徒然抽搐開來,神情一滯,五官陰翳,“你幹什麽?”


    穆程歡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窗邊,一條腿已經搭在落地窗外,唿唿的冷風吹動她額間鬢發,似顛地笑聲,“我說過不會要這個孩子,就算你阻攔,我也有辦法弄掉他。”


    “你給我站在那裏不許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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