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程歡看著眼前的美景,頓時眼睛一亮,讚歎道:“哇,好美啊!”


    暮城有個古老的習俗,每年農曆七月七,大家都會有人去江邊放河燈,有的是為了避風躲浪,祈保平安;有的是為了求得姻緣,靠水傳情,也有人是為了寄托哀思,悼念自己的親人……


    可是不對啊,她疑惑轉過頭,看向身側的男人,“叔叔,放河燈的日子不是已經過了麽,怎麽還這麽多人?”


    男人以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著她,“你是本地人嗎?”


    穆程歡一頭霧水地眨眨眼,“當然了,我的身份證你又不是沒看過。”


    “那你都不知道暮城放河燈的習俗一直都是七月七,七月九,七月半三天嗎?”


    “……是嗎?”穆程歡手指撓了撓頭發,以前怎麽沒聽說過啊。


    不過話說這三天的放燈日,其實也挺好的。


    穆程歡看著那倒映在水中五顏六色的河燈,有點躍躍欲試的心思,這一年她和叔叔都幾次險些出事,叔叔現在還跟那修老頭杠著,後事依然難料,她也想放盞河燈祈福討個添喜去晦的好彩頭。


    可是……


    男人側眸看著她眼巴巴又糾結的模樣,他挑眉,“想放河燈麽?”


    “可以嗎?”她麵露驚喜,不過下一秒眼中黯然閃過,搖頭,“還是算了,下麵人多擁擠肯定氣味難聞,就站在這兒遠遠看看也挺好的。”


    那江堤上人多眼雜,萬一遇到什麽不該遇見的人,豈不是又平白給叔叔惹了麻煩。


    “這樣啊。”男人似笑非笑,磁性嗓音在夜風裏格外低沉,“原本我也打算放兩盞,不過既然……”


    “叔叔想放就放唄,”穆程歡立即叫喚著打斷他的話,“如果叔叔有此心願,人再多我也得陪你去啊。”


    “……”馬屁拍的到快,隻是拍馬屁的時候能不能不要偷工減料的丟字少詞兒?


    想放就放……怎麽聽怎麽別扭不雅。


    某人俊臉微沉,語氣不耐,“那還廢什麽話,跟上。”


    “……”穆程歡看著男人傲嬌甩給她的背影,莫名其妙,好好的怎麽了又是,轉眼就能不待見她?


    她趕緊跟上去,“叔叔等等我。”


    男人腿長步子大,卻也沒費勁兒就跟上了,兩人一路來到江堤邊,原本聚集在此的人皆自動讓開,退至青石台階兩旁。


    穆程歡好奇地掃一眼兩側人群,咦?今年來放河燈的人怎麽都怪怪的,除了幾個年輕小夥子,其餘清一色的中年大媽。


    但也沒多想,便蹦達著奔向前麵賣河燈的幾個小商販,她蹲在地上仔細挑選,墨修宸就站在一邊寵溺地看。


    等她選好了,男人神態自然地付了錢,然後跟她一起步下台階,等她蹲下,男人從身後摟住她以防她腳滑落水,眼光看著江麵上璀璨絢爛的燭光,湊到她耳邊笑著問:“你小時候也這樣?”


    穆程歡眼睛裏滿是笑意,點點頭,“小時候每逢七月,放河燈可是我的頭等大事,我爸每年都會親手做好,然後帶著我放,還教我說一些奇怪的話,那時候不懂,還以為是歌謠,後來才明白那些話其實是用來寄托對親人的哀思。”


    說著,她握著男人的手,笑容更燦爛了。


    父親入獄後的這幾年,她從行長千金一下淪落成罪犯之女,整天忙著半工半讀四處打零工賺錢,好在探監時為爸爸疏通打點,根本不記得還有七月河燈這迴事了。


    而後,她畢業參加了工作,即便有空也會刻意找些事避開這個節日,她怕一個人站在江邊,想起爸爸,想起那個拋棄她的男人。


    但她現在有了叔叔,這是她生命中第一次強烈地感到的不可錯過的人,他們相遇的過程並不美麗,又差點歧途陌路,還曾經絕望,但所幸,她還是抓住他了。


    這是老天對她的眷顧。


    遠方青黑夜幕,水天相接之處,五光十色的河燈仿佛嬌豔花朵般在水麵上朵朵綻開,瞬間絢爛已極,男人低沉的聲線浮動在她的耳邊,“剛剛許了什麽心願?”


    穆程歡握住環在她腰間的男人大手,靠在他的懷裏望向遠處的溢彩流光,“我的願望,全是你。”


    墨修宸眸色一暗,低頭扳過她的臉,吻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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