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罪臣之女,寡人要你做什麽你就更得做什麽,現在,服侍寡人更衣——”原本還平穩的語氣突然加重,染上了慍怒。


    周傲晟自然聽得出來葉安的話,不就是在提醒他當年把蘇文正貶謫了嗎?雖然可能不是這個“他”做的,但記憶中記得清清楚楚,是由於蘇文正結黨營私,包庇罪臣之子,這才獲罪遭貶。麵見他時可是錚錚鐵骨,一點都不認為自己有錯,將法度置於何地?又將天子之威嚴置於何地?


    葉安沒有再顫抖,開始說出來之後反而平靜了下來,這本就是事實,原身的祖父被貶之後感染疫病,在絕望無奈中去世了。而原主小時候多半時間都與祖父蘇文正在一起,不過十歲年紀的她見到祖父的遺體時哭得撕心裂肺,兩天都未曾吃東西,最後還是她爹蘇青逸看不下去了,命侍女給她塞了一碗湯,這才救下了奄奄一息的原主。


    從那之後,蘇家連連敗落,最後都到了遣散奴仆,變賣家產的地步。而原主,也就是那時候被得不到工錢的仆人出賣,被賣入了青樓。


    莫說天子腳下,何人還敢如此猖狂?一個落敗的家族,一個沒有一點權力的外史,更還是一個病的嚴重,形銷骨立的主人,這些人怎麽會不猖狂呢?怎麽能不猖狂呢?


    於是,蘇府被收藏著的字畫、古玩,被他們偷偷運出去賣了去,後來竟成了光明正大,誰叫這個家裏唯一的主人蘇青逸身染重病,兩耳不聞窗外事了呢?而唯一的女兒,除了懂得一些琴棋書畫,背得幾首古詩之外,又能做些什麽呢?


    以至於有人見實在無物可賣,竟把注意打到了原主的身上。


    對此,葉安隻想歎息。


    她不是說讚成封建製度,剝削壓榨這些普通人,他們也有自己的難處,這一點葉安知曉。但是,蘇府對待這些下人一向寬容,節日時還會發放節禮,允許下人們輪著迴去看他們的親人。許是生活過於安逸,又或是把主人家的恩賜當成了理所當然,後來蘇府落敗,連主人都吃不上一頓好的飯菜,他們竟還吆喝著要漲工錢。


    我們經受住苦難,卻絕不讚美苦難;我們敬佩英雄,卻也不歧視凡人。


    “還愣著幹什麽?更衣都不會嗎?”周傲晟可沒有那麽多的耐心,直接了當的說道。語氣中已經隱含不悅。


    葉安可沒有挑戰皇帝的底線的想法,上前兩步,開始為他更衣。


    解開白玉腰帶上的暗扣,一雙柔夷拂過堅實的身軀,隔著衣服似乎都能感受到酥酥麻麻的感覺。


    周傲晟看著眼前的小手,纖細小巧,柔弱無骨,膚白如玉,指尖上一點漂亮的粉色,未塗丹寇卻依然吸引人的目光,粉粉嫩嫩,愈顯嬌豔。


    葉安解開雲扣的手法有些生疏,有些笨拙。一雙小手老是在周傲晟的胸口前放著,不斷嚐試的解著那顆扣子。


    周傲晟一把抓住葉安的手,低沉著喉嚨說道:


    “這是欲擒故縱?你在那裏麵就學到了這些?”聲音越發慵懶,似乎還帶著點點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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