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多了。”


    這是在提醒她,驚喜結束了,她該安檢了。


    這時,機場廣播裏,也正好在播催促此航班的乘客,盡快安檢的信息。


    許若瞳十分報歉地看著楚寒,眼裏已不知不覺地帶出了強烈的不舍。


    “對不起,我……我該走了。”


    楚寒看著她,雙手抬起,將他手中兩個沉甸甸的購物袋舉至了她的眼前,微笑著溫柔地道:“把這個帶上。”


    許若瞳沒接,隻看著楚寒,問道:“這是什麽?”


    楚寒笑了一下,道:“到了飛機上再看。夜班機相對不那麽安全,到了記得給我電話。”


    “可是,那會兒你應該會睡熟了。”


    “不會,等不到你平安降落的信息,我哪裏能睡得著?”


    這已經不是給驚喜了,這簡直就是在秀恩愛了。


    淩默宸一直努力維持的平靜如水,終於被打破了。


    即便此時此刻的許若瞳,已沉浸在了被楚寒的溫柔所引發的感動中,然而,她也立即感受到了氣氛的不詳和。


    她這才想起,除了楚寒,自己的身邊還站著一個淩默宸。


    迅速地瞄了一眼,發現淩默宸的臉上,已呈明顯的黑雲之色,她再不敢繼續和楚寒多說什麽了。


    “那我走了。”


    楚寒點了點頭:“路上注意休息!”


    許若瞳說了“好”,又轉頭小心地看了一眼淩默宸,猶豫了一下,才低低地道:“我走了。”


    淩默宸加重地蓋了一下眼皮,算是對她的迴應。


    走入安檢通道,許若瞳迴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兩個男人。


    那兩個男人,都在看著她。她連忙扭迴了頭。


    登機後,一坐下,許若瞳就將那兩隻購物袋裏的東西,一樣一樣地拿起來看。


    其中一個購物袋的裏麵,又有一個小的藥店的購物袋,解開結,發現裏麵都是藥,再細看了一下那些藥的藥名和功效說明,居然都是治女人痛經的藥。


    楚寒還附了一張小條,夾在袋子裏。


    條子上寫著:藥是我專門諮詢過一位婦科專家後,她給開的。主要是針對未婚女孩子的藥,應該適合你。那些小零食,就當儲備糧。沒了告訴我,我再給你寄。


    她有一次和楚寒通話,那時,她正好生理期,痛得厲害,楚寒可能聽出她聲音不對,問她怎麽了,她當時的迴答有點不太自然,說沒事,就是身體有點不舒服。


    他當時問她:“你是經常這樣不舒服,還是偶爾啊?”


    她是從小就如此。雖然不一定每個月都會這麽樣地痛,但十次至少得有七八次,會讓她覺得做什麽事都很不得勁。如果再受點涼,她基本就得躺床上,什麽都不想做。


    隻是,她現在已不是過去的小女生了,不能想怎樣就怎樣。不舒服了,也照樣得忍著,按導演的要求,完成每一個鏡頭。


    所以,她當時也沒怎麽多想,就答了楚寒:“沒事,習慣了。過兩天就好了。”


    想來,楚寒當時應該就猜到了她是怎麽迴事。


    許若瞳手裏拿著藥,臉上有點發燒,心裏卻是難受。她的確是未婚,隻是,她已算不得是什麽女孩子了。


    購物袋裏除了藥,就全部各種好吃的零食,什麽巧克力、酥糖、士力架、牛肉幹、奶片、果脯、芝麻小果子。全是獨立小包裝,也全是她跟楚寒提過的、她最愛吃的一些小零食。


    呂施施為了監督她的體重和三圍,平時盯她盯得很緊,嚴格控製她每天的食量。知道她是個吃貨,連買零嘴的機會都不給她。


    她在電話裏和楚寒報怨過幾次,尤其晚上,她更是經常餓得想去死。


    所以,楚寒是因為這個,才特意趁她中途離開片場的機會,給她買了這些小零食,讓她當儲備糧,準備過零食缺乏的“冬眠期”的吧?


    袁援見她膝蓋上一直擱著那兩個購物袋發著呆,就提醒了她一句:“該敷麵膜了。”


    她這才把購物袋交給了袁援,讓她把袋子放在了頭頂的行李架上。然後,敷上麵膜,閉上了眼。天氣越來越熱了,學校就快要放暑假了,所以,學生們也都在準備期末考了。


    前期,那些需要學生做群演的戲,都趕在學生們考試前拍完了,所以,接下來的戲,基本就都是宿舍戲,和一些不太需要群演做背景的室外戲。


    不需要群演,用於協調和練場的時間,就不需要那麽多,所以,劇組這兩天的拍攝進度,快了不少。


    幾天沒下雨了,今天出奇的熱。屋子外麵知了的叫聲異常地歡快。


    片場是沒有空調的,又有各式燈光照著,那溫度簡直可以把人身上的油,都給烤出來。


    這幾天因為氣溫又再度拔高,劇務都專門安排了人,每天煲了濃濃的綠豆湯加上冰塊,還買了甜甜的大西瓜,一起給送到片場來,給大家解暑之用。


    但一些工作強度大的崗位,還是會有一些人,有輕度中署的症狀。


    今天也一樣。


    綠豆湯和西瓜送到了,導演瑞凱宣布中場休息,各小組的人都暫歇了手頭的事。


    一些男人熱得受不了,把上衣高高地撩起,露著一大截後腰和啤酒肚,湊到片場幾個大的搖頭風扇前,吹著那發熱的風。


    不少男人嫌喝綠豆湯不過癮,都擁到了放西瓜的桌子前,桌上剛切開的幾個西瓜,很快就被一搶而光。


    許若瞳呆在一個角落裏,想著自己的心事。袁援左右手各端著一碗綠豆湯,走到了她的跟前。


    “來,喝碗冰鎮綠豆湯。那邊還有冰鎮的西瓜,咱們喝完了綠豆湯,再去啃瓜,不然,綠豆湯嚐不出甜味了。”


    許若瞳道了聲謝,接過了碗,拿起碗裏的一次性塑料透明小勺,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起來。


    “那個年度經濟論壇,後天就要開場了。”喝著綠豆湯時,袁援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這幾年,國內各式各樣的論壇越來越多,許若瞳對這種商業上的事,向來是不在行、也不關心,袁援跟了她也有好幾個月了,自然不會不知道。


    所以,她特意提及此事,除了因為這個論壇是當下全國都挺囑目的一件商界的盛事,當然還有別的原因。


    “他應該不會親自趕來參加吧?”


    許若瞳的聲音不大,而且沒有指名道姓,但兩人都清楚,這個他,指的是誰。


    “不知道,但不是沒可能。”袁援說完,喝了一口綠豆湯,又道:“今天的綠豆湯味道挺好,沒那麽甜得發膩,應該放的全是白糖和冰糖吧。”


    之前,劇務送過來的綠豆湯甜得跟什麽似的,劇組裏有人抱怨,但報怨歸報怨,之後,情況依舊如此。


    昨天,康明過來片場巡場時,正好趕上大家又喝綠豆湯,他還專門跑到許若瞳麵前,問她:“味道怎樣?”


    許若瞳是個吃貨,早就覺得這綠豆湯不對勁,但為了解暑,還是不得不將就喝了。


    聽康明問起,她也沒多想,直率地迴道:“這甜味,不太對。”


    康明端過來一碗嚐了嚐,微微皺了皺眉,沒說什麽。但看起來,事後他應該是找過劇務了。所以,今天的綠豆湯已不像前幾天那樣,甜得令人發膩想吐。


    許若瞳朝袁援一笑:“你這話說得,像個女軍師一樣。”


    袁援也笑了笑,湊近她,然後,壓低了嗓子,道:“我覺得,他對你其實還好。”


    自己和淩默宸之間的事,許若瞳自然不可能告訴袁援太多。


    但那天在機場,袁援見到淩默宸送許若瞳時的舉動,女人的直覺和經驗告訴她,**oss對許若瞳,可能並不是她之前想像的那樣。


    許若瞳扭頭,奇怪地看了一眼袁援,然後,低頭喝了兩口綠豆湯,才道:“你看錯了。”


    袁援沒和許若瞳爭論,隻道:“如果,他真的來了呢?”


    許若瞳依舊垂著頭,享用著美味的綠豆湯,不鹹不淡地道:“來了,就來了唄。”


    袁援一仰脖把碗裏的綠豆湯全幹掉了,然後,依舊壓著嗓子地道:“他要是來了,就證明我沒看錯。”


    許若瞳沒答話,就隻是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


    晚上,楚寒又在同樣的時段打來了電話。許若瞳順嘴,就問了他論壇的事。


    “你會來嗎?”


    “還沒決定。這個論壇請的幾位演講嘉賓,我都認識,平時也都聊過,他們的論調,我向來不以為然的。”


    許若瞳有點沒聽明白:“既然是這樣,你就不會來才對,那你為什麽說還沒決定呢?”


    “看情況吧,或許,我會臨時決定過去。”


    許若瞳心裏起了些波瀾。他說的看情況,是因為她在這裏嗎?


    因為她現在拍戲的廣南市,雖然保留著上世紀末的一些風貌,但離此僅兩小時車程不到的g市,卻正是這次論壇的舉辦地點。


    “哦,你堂兄可能會親自過來吧?那些嘉賓的名字,就連我這個從不關心經濟的人都知道,可見,這論壇還是頂高端的。”


    楚寒的堂兄楚涼,是楚氏瑞年集團的總裁。


    楚寒笑了笑:“他才不會呢。這論壇雖然也算得上高端,但還不至於到非要我堂兄親自出席的地步。就連我這個集團副總裁,如果不是因為別的原因,也未必就非要來。”


    瑞年集團是全國鼎鼎大名、數一數二的私營企業集團,若非非常重大的活動,腿腳不便的楚涼當然是不會隨便出席的。


    但楚寒提到自己時,當然也是自謙了。


    連許若瞳這麽不關心商事的人都曾聽說過,他這位瑞年的副總裁,實際上才是瑞年真正的執權柄者。


    不過,聽完了楚寒剛剛的話,許若瞳這時想的是,連楚涼都不會過來,那那個人,更應該不會過來吧?


    有楚寒在,許若瞳把“那個人”立時擠出了大腦。


    “那你還是別來了,這邊熱得很呢。”


    楚寒的聲音,一下子就變得微微低沉了些:“身子還受得了麽?你一直說你覺得水土不服的,現在天又這麽熱,胃口更壞了吧?”


    許若瞳抓過了身邊的一個枕頭,抱在了胸口,臉枕在了枕頭上。


    “還好。我是個超級吃貨來的,胃口再差,我也不會吃不下東西的。更關鍵的是,我常常被餓,哪裏真有胃口不好的時候。”她這話半真半假,被餓是真,但說胃口好,那卻絕對是假的。她這樣說,隻是不想楚寒擔心她。


    “怎麽又被餓了?上迴給你買的零嘴,這麽快就都吃完了麽?”


    許若瞳像隻貓咪一樣地懶懶地哼了一聲,正是睡前時光,她這會兒正餓呢。


    “有我和袁援兩個吃貨在,那點零嘴,還不夠我們幹幾天的。”一說到零食,許若瞳立刻就覺得更餓了,於是,她實在沒忍住地、接著慘兮兮地道:“我好餓啊!”


    楚寒在那頭聽著,簡直恨不得連夜給她空運一飛機零食過來。


    掛了電話,許若瞳躺在床上,毫無睡意。腦子裏像是空的,又像是滿的。但若要問她在想些什麽,她自己又說不清楚。


    天熱,五點鍾不到,天就已經蒙蒙亮了。所以,劇組開工也早。


    今天要拍的戲裏,有一段是孟丹色誘何俊。


    這戲的背景是,有一位巨星來學校作宣傳演出,學生們都湧去看明星了。何俊從來不追星,秋穎卻特迷這位巨星。在操場上,許若瞳沒見何俊陪在秋穎身邊,就偷偷遛去了何俊的宿舍。


    果然,宿舍裏,隻有何俊一個人沐浴在陽光中,在安靜地看書。


    當時,正是畢業前夕。雖然三人都是一個市的人,但同樣可能麵臨畢業後的分離。


    這正是青春異常躁動的時期,荷爾蒙分泌無比的旺盛,情感控製能力卻非常的脆弱。


    孟丹感覺何俊對她並非全無感覺,所以,她突然就決定,要把自己交給他,她要不惜一切代價、付出所有地抓住他。


    開拍時,許若瞳很是緊張。


    雖然這段戲的發展是,何俊其實並沒有真對她怎樣,但為了表現青春時的特有躁動,和孟丹本人如火一般的熱情個性,一些必要的裸露,還是難以避免的。


    這個鏡頭,呈現在觀眾麵前的,主要是孟丹全裸的背影,正麵則隻會有她肩部以上的特寫。相比那些內衣模特,這個尺度,其實並不大。


    但是,在實際的拍攝中,需要許若瞳當眾拖衣,這個挑戰,還是相當大的。雖然她的x前,實際上是擋了足夠遮住身體的布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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