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若瞳咪著眼細看了一下。那銀色波音767高翹的機尾上,果然有一個非常醒目而巨大的logo。


    兩支金色長劍交叉而立,共同頂著一頂金黃色的皇冠。


    在許若瞳看來,這絕對是一個充滿著霸道血腥氣的標誌。


    “華爾街倒是如雷貫耳,可這個凱撒投資是個什麽鬼啊?”


    黃叔呈無語狀,“華爾街五大投行,知道嗎?”


    許若瞳一臉懵逼,五大投行又是哪五隻鬼啊?


    黃叔搖頭歎息,“瞳瞳,你怎麽說也是出身商人之家,怎麽能連這都不知道?高盛、摩根士丹利,還有前不久才倒閉的雷曼和美林,知道嗎?”


    許若瞳認真地點了點頭。


    雖然她是學音樂的,對金融投資完全是一竅不通,但像高盛和摩根士丹利這種老牌的國際巨無霸,她還是知道的。


    黃叔語重心長地繼續解說:“五大投行因為次貸危機倒得隻剩了兩家了,這個凱撒投資被傳吸了其它三家的精氣,成了跟高盛和摩根士丹利三足而鼎的第三家。現在,明白了麽?”


    許若瞳的腦子著實是被大震了一下。這個凱撒投資的來頭,還真是大得挺嚇人的啊。


    可是,就算是這樣,犯得著擺出這麽大譜來嗎?


    機場大廳玻璃幕牆外,那架波音767已停好,兩遛彪形大漢正整齊地踏著玄梯而下。


    他們清一色的全黑西裝,頭發有黑色、棕色,還有金色的。數一數,共計十二尊。他們在玄梯落地處,背對背地排成了兩遛,成夾道之勢。


    然後,飛機艙門口走出來另四個同樣是全黑西裝的男人。


    前麵並排的兩人很小心地護著身後一人。最後一人手裏提著個密碼箱,看樣子應該是個助理。


    最中間被護住之人,黑色風衣、黑色西褲、黑色墨鏡。明明全黑,卻像個小太陽般,強烈地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不遠處是一長遛全黑豪華轎車組成的車隊。車隊前,站著又一長遛屏聲靜氣之人,應該都是前來迎接那位太陽般耀目的男人的。


    機場大廳有不少人正向玻璃幕牆集中而去,形成了一道薄薄的人牆,齊齊地看著外麵那兩道人牆組成的酷冷十足的風景。


    咖啡廳內,挨著許若瞳的鄰座坐著兩個男人,衣著考究、眼神精明,典型成功人士的派頭。其中一個男人突然興奮地一拍大腿,大叫起來。


    “淩默宸,那個一定是淩默宸!今天可以買組彩票試試啊,居然可以親眼看到這個低調得變態的男人。”


    許若瞳的嘴角,忍不住地抽了抽。


    喵了個咪的,如果這樣的架式都叫低調得變態,那怎樣才能算是高調啊?


    另外,她的心中還微微一動。淩默宸?那個男人會是默宸哥哥嗎?


    不及多想,許若瞳又聽到鄰座另一個男人在說:“不可能吧?淩默宸這人一向低調,怎麽可能擺出這麽大陣仗來?也許是凱撒的其他高管呢?”


    “那種氣場和排場,絕不可能隻是一般高管。凱撒兩位聯合創始人,charles在雜誌上的照片我見過,這人看起來不太像,那就隻能是淩默宸了。也許人家低調太久了,一時心血來潮,突然想高調一下呢。”


    那個被指是淩默宸的男人,在兩麵移動人牆的嚴密保護之下,彎腰坐進了車隊的一輛車裏。


    這時的許若瞳還不知道,那輛車和美國時任總統***的黑色凱迪拉克防彈車,是同一款。


    她更不知道的是,雖然至今她都並未和那個男人照過麵,但自她出生的那一天起,她的命運就已經和這車裏的那個男人,產生了糾扯不斷的關係。


    那令人炫目的黑色豪華車隊離開不久,機場就恢複了正常的起落。


    半小時後,許若瞳和黃叔接到了郭叔。


    郭叔此次專程前往上海,是為了和一家投資公司談融資之事的。


    “郭叔,談得怎樣?”


    郭叔長歎了一聲,沒迴話,就隻是心情沉重地搖了搖頭。


    許若瞳心裏一沉。


    坐在前排副駕駛位的黃叔,也毫不掩飾地歎了口氣。


    許若瞳隻好勉強地輕聲安慰道:“郭叔,沒事!這家不行,我們還可以和下一家再談嘛。”


    黃叔和郭叔都沒吭聲。


    其實,就算他們什麽都沒說,許若瞳自己也知道,這次沒談成,隻怕已經是沒有所謂的“下一家”可談了。


    在此之前,父親和公司的一眾元老為了挽救公司,已不知道找過多少人了,但沒有一家銀行和投資公司對“楓竹”表示出有注資的興趣。


    車裏沉默下來。


    許若瞳雙目有些失焦地看著車窗外快速倒退而過的街景,隻覺得心頭被什麽東西壓得難受。


    她最終還是沒有參加“才藝達人秀”的決賽。


    失去一個原本是誌在必得的冠軍頭銜,相比她現在要麵臨的一切,實在是算不了什麽了。


    深夜被綁架、被人汙蔑性賄、在決賽當天被通知取消決賽資格、接著又是爸爸遭遇車禍,她以為情況不可能再糟糕了,然而,更糟的卻還在後頭。


    十天前,她就讀的音樂學院,因性賄一事對她做出了“勸退”的決定。現在的她,已不再是國家一流音樂學府的高才生了。


    開臚手術至今已過去了十幾天,爸爸一直沒有醒過來。按專家會診的結果來說,爸爸八成是成了植物人了。


    在這十幾天裏,不少公司的人紛紛來醫院探望爸爸,從他們的愁容和嘴裏,許若瞳才知道,許家控股的公司“楓竹樂器”早已是輝煌不再,日落西山。所有股東,包括與爸爸一起白手起家的郭叔和黃叔,都早已有了放棄的念頭。


    許若瞳隻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不會遊泳的人,突然之間就被推入了洶湧的大浪中,連掙紮一下的動作都未做出,就瞬間被大浪吞噬淹沒了。


    車到了楓竹公司總部廠區的大門口。傳達室的工作人員將自動拉閘門打開,車緩緩地開進了廠區。


    幾年前,許若瞳曾來過這裏。那時,這裏人來人往,車來車去,每個人都在忙中有序地進行著自己的工作。現在,這裏卻是一片安靜和荒涼。


    空氣中彌漫著的濃重的焦慮感和正常廠區不該有的懈怠,讓許若瞳深深感到,曾經那個國內著名的樂器品牌“楓竹”,如今隻剩下了一個虛弱到輕輕一推,就會破碎的空殼。


    許若瞳和黃叔、郭叔一起上了五樓,這層樓是公司高管們集中辦公的區域。


    三人走進了總經理辦公室,坐下來還未來得及就接下來的形勢開始進行商量,父親許玉楓的助理林淺就禮貌地敲了敲門,走了進來。


    “許小姐、黃董、郭董,盛唐的代表十分鍾前也到了。”


    許若瞳心跳猛地加速。


    黃叔和郭叔的臉上,也都掠過了一絲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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