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終於迎來了倒計時,重症監護室的眾人等待著最後的宣判,那個能夠給他們帶來神祗的主治醫生走出來,"很遺憾,患者沒有醒過來。"


    這是一聲宣判,徹底擊碎了眾人期待奇跡發生的幻想,難道江若琳真的會變成植物人?


    江母嚎啕大哭,倒地不起,怒斥老天的不公,為什麽這種罪她不能替女兒承受,為什麽?


    關哲慢慢後退,使勁的搖頭,"這不可能,怎麽可能,我不相信這是真的。"他們都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能逃多久就多久,甚至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或者失聰,總之不要聽見。


    "伯母,醫生還有話要說。"在場的隻有關睿是冷靜的,他看出來主治醫生多次想說話,都被江母的哭泣聲蓋住,而主治醫生也習慣了這樣的場景,等待著他們發泄完情緒。


    "你們先不要悲觀,雖然患者現在不醒,但是她的生命體征非常平穩,根據以往的數據表情,患者醒來的可能性非常大,她現在要轉到普通病房,你們可以去照顧她,多跟她說說話,這樣的話她醒來的機會非常大。"醫生得了空隙,終於說出了想說的話。


    "真的!?"有了新的希望,江母不哭了,"我去照顧她,我的女兒一定會醒的。"她立刻站起身,擦幹眼淚,要說女兒向母親,江若琳骨子裏的韌勁跟這個中年婦女很像。


    江若琳被推進了普通病房,說是普通也不普通,她住的是醫院最好的病房,錢當然是總裁大人關哲出的,關睿看著這一切,他一方麵關心江若琳的病情,一方麵又為關哲不值,他為江若琳真的豁出去了,老爺子打了好幾通電話都不接。


    病床上的江若琳臉色蒼白如紙,果然女人失去了石榴裙,就如同一隻失了衣的蝶,一株折了枝的柳,就如同一朵索然無味的花,一潭死氣沉沉的水,反正此刻的關睿對江若琳臉是沒有一點興趣。


    他暗自感歎,怪不得女人都拚了命的讓自己變美,舍不得丟棄美貌,就像男人舍不得金銀,商人舍不得小利,文人舍不得妙筆,政客舍不得權勢一樣,於女人,美貌可是如靈魂一樣立身傍命的物件,舍了就沒了魂,少了魄,仿佛賈寶玉失了通靈玉,李太白沒了杯中酒,隻俞一副空蕩蕩的皮囊,一具赤條條的肉身。


    可是關哲卻渾然不在意,這才是——真愛。


    "哥,老爺子打了好多電話,你趕緊迴一個。"關睿上前提醒,"老爺子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不打。"關哲生硬打斷,"要打你打,就說我現在很忙,沒時間管公司的事情。"


    "我可不敢打,我要是打了,老爺子會對我發火的。"關睿謝絕,"老爺子最看重的是你,你現在迴去道個歉,說點軟話估計還有救,這邊我先幫你盯著,不會有事的。"


    "不打。"關哲斬釘截鐵,"現在除了若琳的事,其他的我一概不管。"


    關睿無奈,無奈中又帶著點欣喜,"那好吧,為了你,我豁出去了。"說完出去跟自家老爺子報備去了,當然免不了一段臭罵,權當放屁就是了,從小打大他挨得罵還少嗎!


    這些天的擔驚受怕,讓關哲終於認清了自己心,她愛江若琳,不會再逃避,在他眼裏江若琳是最美的,從前的那個她,嬌滴滴水靈靈脆生生,是拈花一笑百媚生,再端正也掩不住其中的嬌媚,現在這樣靜靜的躺著也很美,溫婉嫻靜心平氣和。


    正當他感懷自己的愛情並感動了自己之時,江母端著一盆溫水走進病房,"關哲,你歇歇,我來給琳琳擦擦身體,免得生褥瘡。"


    "我來,伯母,我可以。"關哲起身接過水盆,"想當初我生病時若琳也是這樣照顧我,我卻從未為她做這些事情,現在一切都交給我,您放心。"


    江母聽著眼角濕潤,這些天她眼見著關哲消瘦,眼見著關哲對江若琳的擔心,眼見著關望向江若琳充滿愛意的眼神,自己的女兒若能醒來,得了這樣的丈夫,也是幸福的。


    "好,你來吧!"江母滿意的笑笑,"我迴去給你們做飯,這醫院的飯食簡單,我做點好的給你們補補,聽關睿說你也病著呢。"


    關哲點頭,"謝謝伯母,但也請多多歇息,不要太過勞累,若琳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來,我們要以最飽滿的狀態迎接她!"


    江母是明眼人,這些天關哲關睿的對話她聽在心裏,薛美琪的囂張和虛偽她看在眼裏,他們三個人之間的糾纏多多少少也能猜出一些,原來沒機會細想,現在想來也不是全是關哲的錯。


    天下男女之間的事情誰能說的清楚呢,看似金童玉女的一對也許偏做不成長久的夫妻,反而整日裏劍拔弩張的一對冤家到頭來白頭偕老,相濡以沫了一輩子,職場上的女人,特別是大公司裏工作的,不必太過美豔,但需要幾分神韻,需要幾分手段,神韻江若琳不缺,但是手段是差了點,在薛美琪的手段之下,關哲有些心猿意馬,有些魂不守舍,都是正常的。


    江母果然是過來人,想事情很通透!


    關哲的懺悔行動感動了很多人,全醫院的醫生護士都知道病房了住了一個沒有生病的人,那個人就是關哲,他吃住都在醫院,不離江若琳左右,許多美麗的小護士都為他不值,守著不知道何時醒來的一個女人有必要嗎?


    這般想的不止小護士們,還有關哲的父親,他幾日不見關哲,打電話不接,家也不迴,公司也不管,他很生氣,非常生氣,他甚至想去醫院臭罵他,打醒他,可是礙於身份,不想紆尊降貴,生生忍住了,關哲住在醫院的那些天,家裏不知道碎了多少杯子,分分鍾上萬塊的杯子就沒了,心疼的保姆天天以淚洗麵。


    燈光星星點點,燈光練成一片,是誰說過的,每一盞燈背後,都代表著一個故事,故事隻屬於過去,關哲隻想要未來,他在昏黃的燈光下,拉著江若琳的手,喃喃自語,"第三天了,若琳,不要再睡了,你不是最討厭胖子了,還有你跟我說過還歧視耳朵長的奇怪的人,你看每天來看你的醫生耳朵長的多奇怪啊,我向你保證,你肯定沒有見過耳朵長的那麽奇怪的人!"


    "你還記得那個老教授嗎?你最愛聽她講課,總拉著我一起去,你說他風趣幽默,能把刻板的學術理論講的生動有趣,他現在可紅了,上了電視給全國人民講課呢,你快醒了,醒來你就能聽她講課了。"


    "哎哎,現在想想以前的事情都覺得可笑,我怎麽那麽傻,忽略了你的愛意,低估了我對你的愛呢,若琳,你快醒來,讓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我用我的全部補償你好不好?"


    關哲在裏麵說著,江父江母在外麵聽著,既覺得辛酸,又覺得欣慰,都怪那薛美琪,都是她搞出來的事情,若沒有她,兩個相愛的人何須走到這般境地!?


    江母恨恨的想道,她從第一眼看到薛美琪就知道這個女人不簡單,有心計且狠毒,這麽多天不出現還不知道憋什麽壞呢,她畢竟是過來人,當初跟江父的一段情也是轟轟烈烈的,更甚至是從一眾女人手中搶過來的,他太了解女人了,一個太過自信的女人必定是有野心的,而且不是一點點。


    "你說琳琳的命怎麽那麽苦?"江父喃喃自語,"一心一意愛著的時候那個人不珍惜,現在躺在病床上什麽都不知道了,那個人後悔了珍惜了,這世間有後悔藥嗎?"


    "你真是煩事多了不犯愁,事兒多了不壓身。"江母嗔怪,"有沒有後悔藥他都是活生生的人,他的父母不會生不如死,我的女兒倒是不用吃後悔藥卻躺在哪裏呢!"


    第二天,薛美琪到訪,江父江母不在,關哲沒有心思趕人,他對薛美琪的強大怨恨已經被期待江若琳醒來代替,權當她是空氣好了。


    "江若琳怎麽樣了?"薛美琪問道。


    關哲沒聽見。


    "張文智聯係上了嗎?"


    關哲還是沒聽見。


    薛美琪不氣餒,"如果聯係不上的話我可以幫著聯係美國那邊的醫生,我爸爸的一個老朋友就在美國當醫生的。"


    關哲閉著眼,抿著嘴,假寐。


    薛美琪的臉色漸漸難看了,眉眼間的笑意十分勉強,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不敢言語,"伯父很擔心你,電話打到我這裏來,所以我來看看江若琳,也來看看你有沒有需要我做的。"


    "我爸說什麽?"關哲這次聽見了,他開口問道。


    "伯父的確很生氣,不過聽他的意思隻要你能放下這邊的事情迴到公司繼續正常的工作他能既往不咎。"薛美琪說著眼瞅著關哲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聲音也越來越小,"我知道你不可能放棄江若琳,所以勸了勸伯父,但願伯父能理解你,聽進去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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