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寒鍾寺,宋子揚本想單獨跟呂君妍四處逛一下的,結果章軍陽拽著他說個沒完。


    人家把他帶了進來,他倒也不好意思直接開口,隻好有一句沒一句地應著,隻是看著走在章軍陽另一側的那個叫周正的家夥就是不爽。


    其實宋子揚自己都沒意識到,他之所以下意識地看周正不順眼,一方麵是因為對方傲慢的態度,另一方麵卻是因為對方長得跟他某個極為討厭的人很像。


    對於對方態度的傲慢宋子揚是可以理解的,能坐到省軍區政*治部主任的位置都不是等閑之輩,以對方的年紀,時機合適的話,直接調到大軍區做個副參謀長之類的,順理成章就提為少將了。吳建國也不過是個少將而已。這樣的人,有點傲氣還不是很正常的事,如果對每個人都春風拂麵的樣子,那才叫不正常呢!


    因此,宋子揚不爽對方,主要還是因為後麵一個原因。


    而事實上,他不清楚對方的底細,可他身旁的呂君妍卻認出了對方。這個周正正是周晨的親叔叔,以周呂兩家的關係,她自然聽說過周家這一代中最為出色的人。


    她沒把這一層關係告訴宋子揚,既是因為這個場合下不方便說,也是因為怕宋子揚因為周晨的關係遷怒於對方,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她很清楚宋子揚的性格,衝動起來真的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偏偏還固執得要命,勸都勸不動。


    呂君妍猜得很對,宋子揚如果真的知道周正和周晨的關係,難保不會做出什麽令章軍陽都為難的事情來。因為她還不知道上次的事情就是周晨一手炮製出來的,但是此時宋子揚卻已經從狼狗那裏得到了確切的消息。


    根據那幾個被抓起來的家夥說,這件事是薛文豪安排他們做的。他們在警察那裏不會鬆口,但是在同行麵前卻不得不說了,因為關在一個牢裏,狼狗的人有太多的辦法讓他們開口,警察審案還有所顧忌,這些家夥不光不擇手段,更關鍵的是他們經驗豐富啊!


    如果他們這些人的目標是自己的話,宋子揚一點也不意外,而他們的目標是呂君妍,按照道理,薛文豪目前應該還不知道呂君妍跟自己的關係,所以他找人對付呂君妍,肯定是得了其他什麽人的授意。而根據這個事情的手法來推測對方的目的,周晨的嫌疑就非常非常大了!


    之前就說過,以呂君妍的性格,在外麵是不可能樹敵的,唯一有這個動機的就隻有周晨了。


    周晨的主要活動範圍就在省城,認識薛文豪不足為奇,請薛文豪出手幫忙更是順理成章的事了。


    因此,宋子揚如果知道周正是周晨的叔叔的話,上去揍一頓撒撒氣都是有可能的。


    因此,呂君妍聰明的地方就在這裏,這件事她不會一直瞞著宋子揚,但是要說也得選擇一個合適的機會再說。


    寒鍾寺跨年敲鍾的活動已經舉辦了很多年,每年隻敲一百零八下,每一下對外都是采取拍賣的形式,所得的善款一部分會捐出去,一部分就作為給寺裏的香火錢了。


    自從這個拍賣活動開始之後,就受到了廣泛的關注。這個社會窮人很多,可有錢的人也並不少。剛推出的時候,有些人抱著好奇的心態還參加過那麽一兩次,後來發現最終拍下那些名額的金額已經遠遠超出了自己可以承受的範圍,果斷選擇了放棄攙和了。


    一百零八下鍾聲以固定的節奏敲響,敲到最後一下的時候正好就是新年到來的時候。所以,前麵那些敲鍾的名額競爭還不算特別激烈,一般幾萬塊錢也就拿下了。可最後那十來下的競爭就真的激烈了!


    本來宋子揚並不知道現在還有這樣的玩法,是章軍陽笑著讓他和周正猜今年最後一下拍出了多少錢,追問之下才知道現在還有這麽一碼事。


    宋子揚雖然不信佛,但是佛門清靜之地也變得這麽世俗,心中多少有些悵然。


    八十八萬八!這是章軍陽最後給出的答案,聽得宋子揚不禁咂舌,就敲一下鍾,一下子就要敲掉那麽多錢,以後可以不說敲竹杠了,直接說敲鍾就得了!


    出價的是平江市內一個上市公司的老總,這些錢對於這麽一個大商人來說,可能真的不算什麽。


    鍾聲一聲聲在敲響,宋子揚跟著呂君妍一起默默數著鍾聲,等待著新的一年的來臨。


    新的一年就是新的開始,這一年宋子揚迎來了新的生活,對於明年,宋子揚有著更多的期待。


    就在最後一聲鍾聲敲響的瞬間,全市各個地方的上空都不約而同地燃起了五彩繽紛的煙花,寒鍾寺的上空也不例外。


    呂君妍像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一樣,興奮地指著天上絢爛奪目的煙花笑著叫著。在四周歡騰的氛圍中,宋子揚將呂君妍摟入懷裏,低頭看著那張精美如藝術品一樣的俏臉。


    呂君妍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不知不覺間雙頰飛紅。宋子揚見她閉上了眼,毫不客氣地印上了那張輕微開闔著的紅唇……


    這樣的夜晚,在一起擁吻的情侶絕對不止他們一對,更多的情侶會以更富有激*情的方式度過這麽一個難忘的夜晚。然而宋子揚是個傳統的人,呂君妍更不是一個隨便的人。因此,兩人一起聽完了鍾聲,規規矩矩地各迴各家。


    躺到床上,宋子揚在迴想章軍陽在跟他告別時說的話。


    “宋教官,我知道你跟吳老將軍相交莫逆,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


    章軍陽一直對自己客氣有加,宋子揚心裏有數,對方這樣多半是有求於自己,現在既然已經提到了吳剛,稍稍一琢磨就有數了,“章司令這是有事想找吳司令?”


    聽到宋子揚說吳司令而沒有說吳老將軍,章軍陽就知道宋子揚猜到了自己的一些想法,於是接著又說:“一直沒有機會單獨向吳司令匯報工作,當麵聆聽吳司令的教誨,想請宋教官幫忙引薦一下!”


    宋子揚當時沒有立刻給章軍陽答複,但是他估摸著對方想見吳建國,多半也是起了一些攀附之意,以吳建國的年齡和軍銜,未來定然還有一定的發展空間,會到哪一步不好說,但是對於章軍陽這樣的中層軍官來說,如果能夠搭上吳建國的線,對於他來說顯然是一件非常有意義的事。


    不過,即便大致猜到了對方的想法,宋子揚還是決定先聽聽吳剛的意見再說,畢竟他應該對這裏麵的問道清楚得多,而且,要把章軍陽引薦給吳建國,還是得要吳剛打招唿的。


    第二天,宋子揚就給吳剛打了電話。


    吳剛一聽對方姓章,心裏就有了數。


    “怎麽說?”宋子揚跟吳剛說話向來是直來直去的。


    “沒啥,見就見唄!”吳剛無所謂地說。


    “就這樣?”


    “還能怎麽樣?”說到這裏,吳剛突然問道,“他好像是上校吧?”


    “沒錯!”


    “那就對了,估計他最近都在忙活晉升的事情呢!”


    “晉升?我昨天碰到他的適合,他正跟省軍區的政*治部主任在一起呢,也是為的這事吧!”宋子揚想到了那個叫周正的人,有些恍然道。


    “省軍區?扯淡了吧,他要晉大校得要總政批呢,省軍區算個毛!”


    “那你怎麽知道他是為了這個事情呢?”


    “這不明擺的嘛,他一個上校來做軍分區司令,已經算是低就高了,在提大校之前基本上不可能會有其他動作,他要想進一步發展,還不得抓緊把這軍銜的問題搞定嘛!”


    “既然是總政的事情,那找你兒子有用?”


    “雖然是總政批,但是也得大軍區報上去嘛!想要晉升的人那麽多,又不是每個人都能報上去,如果自己不努力爭取的話,一輩子也輪不到的!而且,同樣是大軍區報上去的,排名的先後也有個講究,總政多少是要考慮一下下麵的意見的,這時候,在大軍區裏沒個人幫著說話怎麽行?”


    “這麽說的話,這個人情可不小啊!”


    “那倒也不是。”


    “怎麽說?”宋子揚有點聽糊塗了。


    “他們姓章的自己在中央就有人啊,要不然你以為他這個年紀就能坐到這個位子?”吳剛反問道。


    宋子揚想了想,暗自歎了口氣,他想不通,從什麽時候開始,軍隊裏也開始玩起了官僚的那一套了,晉升任職都得靠這樣那樣的關係,而不是靠實打實的功績和能力。


    宋子揚不是迂腐的人,更不是憤青,他明知道這樣不好,但是卻無可奈何,這種大環境的問題根本不是某個個人能夠扭轉過來的。然而有句話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越是知道不行,他就越是想要努力試試,結果是怎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麵對這樣的時代環境時,他努力過了,他貢獻過自己的力量了。或許現在他不行,但是隨著越來越多的人一同努力,總有一天會有所改觀,總有一天會朝好的方向發展。而這一切的前提是有那麽些個像宋子揚一樣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人前仆後繼地投入進去。


    宋子揚就是個真正的鬥士,不屈服,不妥協,一往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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