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己的班主任被警察帶走,在場的學生沒有一個心裏好受的。


    “那娜,你說怎麽辦?要不我們一起跟過去?”眾人沒了主意,都看向了主心骨那娜。


    那娜再有主見,可畢竟隻是一個大一的女生,碰到這樣的事情隻能抓瞎。


    老何對於今天發生的事情都看在眼裏,該勸的他也勸過了,勸不住也沒有辦法,但是他知道,這麽一鬧,這個開了那麽多年的攤子,估計就要走到頭了。


    跟宋子揚不一樣,對於宋子揚來說隻是個賺錢工具的“老地方”,在老何心裏卻承載著一段特定的人生經曆,他可以接受攤子轉給別人經營,卻難以接受攤子就此終結。


    他承認,宋子揚接手之後,攤子生意的確比以前好了一些,也不再有地痞混混來搗亂,可是因為宋子揚個人的原因為攤子招來的麻煩卻一樁接著一樁,而且沒有一件是小事。那邊費成還沒完全康複,這裏卻又得罪了一幫二代,這生意真的沒法做下去了。他其實真的很想問一句宋子揚,你年紀輕輕的,安心做點生意賺點錢真的很難嗎?


    對於宋子揚碰著個金飯碗還到處折騰惹是生非的行為,老何十分無法理解。然而,在老何心裏堪稱金飯碗的燒烤攤,在宋子揚心裏又算什麽呢?這就是老何無法去體會的了。


    不過,此刻的他考慮的不是宋子揚到底怎麽想的,他需要為了這個攤子再努力一把。


    從剛才對話,他聽出來,這些年輕的男男女女都是宋子揚的學生,他不知道宋子揚啥時候成老師的,但是他希望通過這些學生的口給宋子揚的人傳遞個消息出去,他知道宋子揚是個能力,關係網肯定非同一般,但是他並不知道如何去聯係,隻能將希望寄托在這些學生身上了。


    “你們是宋老板的學生吧,如果想幫你們老師的話,最好盡快找到他的朋友幫忙,晚了的話,你們老師就危險了!”老何故意把情況說得嚴重一些,同時卻隻字未提燒烤攤的事情,因為他知道,隻要宋子揚沒有事,那麽燒烤攤就不會有問題,一旦宋子揚栽了,別的不說,原來那些混混會不會還賣他的麵子就很難說了。


    然而,看到那些學生一臉茫然的表情,老何就知道沒戲了,自己這也是病急亂投醫,這些學生能有什麽辦法,宋子揚真的有什麽關係,也不可能會跟自己的學生說啊!


    老何唉聲歎氣地離開,那娜他們也沒有什麽更好的辦法,有人提出是不是像上次一樣,在網上帶起一波節奏,借用輿論的力量幫班主任,然而,現在班主任到底會麵臨什麽情況都不清楚,讓他們想要發布消息也無從入手。


    眼見天色確實不早了,隻得先行迴校。


    其他人都在前麵走,張力敏一個人吊在了隊伍後麵,別人見她打電話,也沒有催促她。


    “爸爸,有件事我想求你幫個忙……嗯,好吧!”


    張力敏說了一句就掛了電話,隨後翻出電話本,又是一個電話打了出去:“趙叔叔,對,是我,剛才我有事找我爸,他正在忙,讓我打電話給你,事情是這樣的……大概就是這樣,麻煩叔叔了,叔叔再見!”


    張力敏收起手機,快步趕上了其他同學。


    “力敏,給誰打電話呢?打那麽長時間。”


    “老爸的電話。”


    ……


    宋子揚在城東派出所見到了幾張熟悉的麵孔,一個是孔所長,一個是楊警官,還有幾個叫不出名字,但是之前都見過。


    有了上次的前車之鑒,所裏的人對待宋子揚的態度很是古怪,照道理作為嫌疑犯的他,受些冷言冷語是正常的,但是偏偏有些人當著別人的麵一副冷冰冰的樣子,私下裏卻表現得很客氣,又是倒茶又是遞煙的,想要表達的隻有一個意思,這件事跟我沒關係,想要弄你的是別人,如果可能的話,記著我心裏是向著你這一邊的。


    對於那些毫無根基和背景的基層警察來說,宋子揚的背景已經吊炸天了,與其跟在其他人麵前做炮灰衝在前麵擋子彈,還不如借著這種機會跟這樣的人物賣個好,結下個善緣,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能跟著沾沾光呢!


    不光在哪個位子上的人都會有自己的生存哲學,每個人都在為了過得更好而努力,這本無可厚非,即便所長孔陽峰知道這些小動作,卻也不好說什麽。


    本來他今天已經下班迴了家,都快上床睡覺了,可是一個又一個的電話打了過來,客氣點的會兜著圈子暗示他,頤指氣使點的直接責令他嚴懲打人兇手。


    無奈之下,孔陽峰隻好又從家裏出來,迴到了所裏。


    打電話來的人,份量一個比一個重,但是他知道,宋子揚就是塊燙手的山芋,如果自己真的按照那些人的意思把宋子揚怎麽樣了,估計大鬧拘留所的那位絕對會衝過來把自己給斃了。


    別說什麽不可能的,孔陽峰知道,越是這種老革命做起事情來就越沒譜,完全隨心所欲,即便自己被對方斃了,到頭來,對方受到的批評或許隻是幾句不痛不癢的諸如“老吳你怎麽那麽衝動”之類的話罷了。


    孔陽峰不想被人當槍使,而現在的情況卻是由不得他,那麽多電話打過來,他不能無動於衷。動作肯定要有的,該走的程序肯定要走的,不過孔陽峰的生存哲學就是,躲不過可以拖,拖到宋子揚一方的救兵殺出來,讓雙方之間空中博弈去,等分出勝負的時候再站隊。


    雖然這樣一來,到最後無論哪一方也不會念自己什麽好,但是總比到了最後被人頂出來做替罪羔羊的好。


    審訊宋子揚的是楊誌。盡管那群打著受害者旗號的二代們,在之前的筆錄中極盡栽贓之能事,然而經驗豐富的楊誌,很快就從宋子揚實事求是的敘述中基本還原了事情的真相。


    對於宋子揚這個年輕人,楊誌是抱著欣賞的態度,雖然宋子揚一些衝動的做法在他這個執法者眼裏有些藐視法律的嫌疑,但是深知這社會深淺的他,充分理解宋子揚在一些情況下的選擇實在是忍無可忍了,但凡這個世間沒有那麽多的無可奈何,也不會有這麽一些人奮力抗爭!


    楊誌將寫好的筆錄送到了孔陽峰的辦公室,說:“孔所,筆錄在這裏了,然後……”


    “放這兒吧,我看看再說!”孔陽峰說。


    孔陽峰不是說說而已,他是很認真地在看,正如他開始所想,整件事情並非像那些二世祖所說的那樣,宋子揚之所至出手,出發點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學生,然而使用的手段一貫過激,完全超出了正當防衛的範疇。


    這樣的事情是最難處理的,即便沒有宋子揚背後人物的因素,這樣的事情一旦被人捅到網上,毫無疑問的是,輿論絕對會一邊倒的倒向宋子揚,所以看不過那些二代們所作所為以及吃過二代們虧的人都會堅定地站在宋子揚的一邊,而這兩部分人加起來,基本囊括了整個社會的全部。


    “人先看著,明天再說!”頭痛欲炸的孔陽峰,丟下了這句話就走了。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頓時作鳥獸散。


    ……


    就在宋子揚在派出所的小單間裏思考人生的時候,呂君妍接到了來自那娜的電話。


    上次那娜和殷文在宿舍借宿的時候,乖巧伶俐的那娜很快就得到了呂君妍的認可,兩人不光臥談到深夜,最後還互相留了聯係方式。


    這次,聯係方式派了用場了。


    老何的那些話並非一點效果都沒有,至少那娜就想到自己認識一個宋子揚的朋友,正是同一個學院的老師呂君妍。


    呂君妍聽完那娜的話,既驚訝,也不驚訝。


    她雖然跟宋子揚接觸的次數還挺多的,可是猛然間卻發現自己對他的了解實在太少太少,碰到這樣的事情,想要找個人一起商量商量實在太難了。


    “誰的電話啊?看你那眉頭皺的,出了什麽事情了嗎?”呂君怡湊了過來問道。


    “一個學生。”


    “學生?學生的電話至於這樣嗎?”


    “……”


    呂君妍沒有心思跟呂君怡糾結這種旁枝末節的細節,她在猶豫,要不要打電話向家裏求助。不是怕家裏人不肯幫自己,而是怕在這種事情上鞭長莫及!


    想來想去,呂君妍覺得,現在大半夜打這個電話也不是很妥當,最穩妥的做法還是明天一早先去派出所了解一下情況。


    第二天一早,呂君妍臨時申請調了課,趕到了城東派出所。


    不過,人卻不是她想見就能見的,沒有孔陽峰的批準,任何人都不允許接近宋子揚。而此時的孔陽峰正在辦公室裏焦躁地來迴走動著。


    他在等電話,在等宋子揚那一邊打來的電話,然而一晚上過來,毫無動靜!


    孔陽峰不知道為什麽還沒有人來幫宋子揚說情,之前的靠山去了哪裏,難不成把宋子揚給放棄了?與這個可能性相比,他更相信的事實是,對方到現在還沒有接到宋子揚被抓的消息。


    孔陽峰當然不可能一直這樣等下去,他已經默默給自己定下了一個期限,就到上午九點,一旦過了這個時間,一切就按照“正常”的程序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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