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不但賣官鬻爵,還想盡辦法聚斂錢財,他先是修建萬金堂,將司農所屬之國家庫藏,盡數移到萬金堂以為私藏。


    郡國進貢之時,天子不按正常的流程接見進貢使節,讓宦官收所謂的“導行費”,這些錢就讓宦官各自收藏,之後再移入萬金堂。


    不久之後,天子還讓人到河間郡賤買土地,造大宅子,若是田主不肯賣,他就強買強賣,搜刮民間的錢財唯恐不盡。


    有這樣的天子,哪怕黃巾起義被撲滅了,又怎麽可能沒人造反呢?


    於是,剛剛到來的中平二年,農民起義便層出不窮,西及益州,南至交趾,中原地區有黃龍等義軍數十股,大者有兵二、三萬,小者六、七千,後青州黃巾軍眾數十萬,黑山軍亦眾至百萬,義軍攻打郡縣,誅殺官吏,聲勢浩大,此起彼伏,形成燎原之勢。


    這其中,如果不是盧喜軍分流了六十餘萬流民去木浦港,青州黃巾本應達到百萬之眾的,不過現在也還有五十萬人以上,聲勢同樣很是浩大。


    黑山軍的主要大頭目有潘汲、張燕等人,他們各自的部眾都有二十萬人以上。


    張燕就是禇燕,他之前與博陵人張牛角合兵一處,奉張牛角為主,後來他們攻打癭陶的時候,張牛角被流矢射中而亡,臨死之前,他讓部下奉禇燕為主,於是禇燕認張牛角為義父,也改名為張燕,便繼承了這支義軍。


    如今張燕聲勢越來越大,與常山、趙郡、中山、上黨、河內等地叛匪互相聯絡,叛匪中的小頭領孫輕、王當等人,都帶著部眾歸附到張燕麾下,他的部眾已經達到了二十多萬人。


    當然,也有不少人都歸附於潘汲麾下了,因為潘汲為人豪爽,作戰驍勇,與官軍作戰未嚐一敗,當然是一個好的歸附對象了。


    比如於毒、楊鳳這些大股的頭目,都加入了潘汲麾下,這讓潘汲所有的部眾已經達到了三十萬人以上,而從中挑選出來的戰兵也有三四萬人,他們在太行山深處聚居、耕種,再搶掠城市、府庫,還有南海商人暗中的接濟,日子倒也算過得快活。


    其實,如果不是潘汲這裏規矩太嚴的話,許多歸附張燕的人隻怕也會歸附於潘汲麾下了。


    潘汲的規矩就是,凡是歸附於他的勢力,都不能保留原來的建製,而是要全部打散編製,再從中挑選精銳,重新編成軍隊,那些歸附於他的頭目按照能力來擔任軍官,這樣一來,這些軍隊就不可能是那些頭目的私軍了,而那些頭目當了軍官,也得守軍紀,當然沒有原來那樣獨立成軍的時候爽了。


    要不有一句話,寧為雞首,不為牛後呢。


    反之,張燕那裏就沒這麽多規矩,歸附於他的大小勢力還是保持著原來的建製,各自帶領自己原來的部下,這就是一個十分鬆散的結構,所以那些受不了潘汲規矩的,便歸附於張燕了。


    當然,歸附於潘汲雖然規矩有點嚴,可是跟著潘汲也有好處,第一是安全,因為潘汲還沒打過敗仗,第二是日子過得好。


    那些大小勢力,在跟官軍的戰鬥中是勝少負多,日子也都過得緊巴巴的,能吃飽飯就不錯了,跟著潘汲有這麽多好處,所以也有不少人願意跟著潘汲。


    如今潘汲和張燕隱隱形成了競爭關係,因此他們之間的聯係也沒有以前那麽多了,不過無論如何,他們也都是黃巾出身,所以雙方表麵上的關係還是不錯。


    現在在潘汲手下,最鋒銳的一把尖刀當然就是趙雲了,潘汲現在已經很少親自帶兵出去打仗了,他派出去最多的就是趙雲,而趙雲也沒有辜負他的信任,他每次出去,都會取得一場漂亮的大勝。


    這讓潘汲越來越佩服主公周曄的眼光,他看中的趙雲可真是一個人物啊,太厲害了。


    在交趾,也發生了叛亂,因為交趾郡守按照天子的命令,給每畝耕地加了十錢的修宮錢,交趾的老百姓本來日子就過得艱難,這十錢雖然不多,可是也徹底將他們給激怒了,於是,他們就殺掉了郡中派的稅吏,反叛了。


    他們攻打了郡治羸婁縣,打下之後,殺掉了郡守,打開了府庫,將郡中錢糧分給了老百姓,幸好刺史周喁到蒼梧郡巡察,躲過了一劫,他立刻動身去了南海,請周曄發兵平叛。


    周喁知道,整個交州,也隻有周曄有這個能力平叛。


    周曄也頭疼啊,每畝耕地加十錢修宮錢,如果南海據實交的話,得交上億錢,因為最近幾年南海遷來的流民多,開荒也多,南海開墾出來的土地已經有上千萬畝了。


    這筆錢全靠府庫來出,周曄也有點肉疼,上億錢能幹多少事情啊,另外他也覺得把這麽多錢給那個傻冒天子,太虧得慌。


    如果讓農民出,周曄又有一點不忍心,其實對於現在的南海老百姓來說,這筆錢算不了什麽,可是周曄承諾過的,正稅之外,一文不取,他又怎麽好食言呢?


    可是如果不交這筆錢,那天子肯定直接就將周曄免職了,那周曄除了造反,別無他路,但是現在還不到造反的時機啊。


    想來想去,周曄準備按以前的老田冊來交這筆修宮錢,以前的老田冊已經多年沒有修改,上麵的土地隻有一兩百萬畝,交個一兩千萬錢,周曄還能承受。


    隻不過這事想要瞞住天子,還得刺史配合,周曄正準備找周喁商量,沒想到周喁便自己上門了。


    周喁請周曄出兵平叛,周曄當然得答應了,因為正好可以用這件事情跟周喁講講條件。


    周喁是交州刺史,州中發生叛亂,他是有責任的,若是他能夠及時平叛倒罷了,天子不會如何降罪於他,若是他不能及時平叛,那天子指定會將他撤職問罪,那周喁可就慘了。


    這個時候,不管是什麽條件,周喁都不會拒絕周曄,先把眼前的難關過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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