鈞天君輕指按壓在巫女的眉心,低聲道:“你做選擇吧。”


    巫女悲憫地閉上眼,她的抉擇不言而喻。


    “不!”雲昭樂跪倒在地聲嘶力竭。巫女雙目神色逐漸黯淡,她癱倒了下去,身子化作塵埃隨風而逝。


    鈞天君托著昊天塔,望向遠處近乎瘋癲的雲昭樂,他喃喃道:“輪到你了。”


    雲昭樂紛亂的發絲垂落而下,掩住她悲愴的麵容,微微晃動的頭發出哀嚎,比之那些惡鬼更甚。


    “罷了,留你一命看看你們世世代代所澆築的偉業吧。”


    寒芒一閃,千百裏的林木盡數破敗,那是太虛劍途徑之處。鈞天君握持住橫貫千裏的太虛劍,望著昊天塔發出冷笑,他要破除封印又何需他人相助。


    ……


    昊天塔,自古以來就是鎮壓邪魔的仙器,流傳於人間庇佑一方。沒有人知曉它本來是用於何地,更沒有人知道它鎮壓著何等邪魔。


    太虛劍的劍刃落在昊天塔的塔尖,猶如劈開大海一般激起層層瘴氣,避人眼目。


    一聲低吼從其間傳出,那是遠古氏族時代早已失傳的古語。鈞天君望著鈞天君望著眼前高如山丘的精裝男子露出淡笑。


    “你自由了,武神——蚩尤。”


    話音剛落,一道氣波如山唿海嘯般自那瘴氣之中向四周散去,連同一側的群山都削得平整劃一。武神蚩尤魁偉的身軀,終於重現人間。


    蚩尤身高斤百米,體大腰圓,皮膚呈現出山川一般的紅褐色,傳說他的皮膚比岩石還要堅硬,刀槍不入百毒不侵;他頭戴羊角狀骨盔,也不知道是何等兇物的頭顱有這份殊榮入了他的法眼,其額間鑲嵌一顆翠玉寶石光芒閃閃,雙眼如炬,噴湧出積壓百年的怒火。更為可怖的是蚩尤有著八隻腳、三個腦袋和六條手臂,他手中握著刀、劍、斧、戈、棒還有一麵九黎戰旗,振臂高唿便是驚天動地。


    “你是誰?”蚩尤俯視著眼前的俊秀青年。


    鈞天君淡淡道:“是我救了你,我是這天地的主人。”


    “天地?你?”蚩尤鼻息之中噴出的氣流都要將鈞天君身姿壓低了去,顯然他不會將這個渺小的家夥放在眼裏,他揮舞手中的巨劍、巨斧依次向鈞天君劈砍而來。


    鈞天君輕哼一聲,竭力避開,竟也被彈開數百米之遠,其揚塵雜絮綿延而去千百裏。


    雲昭樂絕望地跪倒著說不出一句話來,前人鎮守千萬年的昊天塔,失於她手。


    ……


    連日不絕的異變,身居歸雲居的歸字謠自是察覺到了端倪,她手掌浮沉珠可駕馭五行之力,也知曉變革之意的“金”、代表生命的“木”、寓意周流不息的“水”、象征光明的“火”還有最後承載萬物的“土”。


    此刻她更是感悟到了山川的震動,流水的悲鳴,生靈的奔走,光明的褪去,隻因為那變革的“金”再臨人間。


    歸字謠遠遠觀望著這位遠古武神的降臨,顯然她已經無計可施,她隻能借用浮沉珠暫時將其困在這山中,為天地生靈盡可能地爭取時間,或者說是讓他們做最後的道別。


    蚩尤感到了一陣壓迫之感,他剛臨故土就受到這般待遇,這天地都容不下他了嗎?其足下沙土向下陷去,河流逆轉而來又將那沙土化作稀泥,束縛住他的腿腳,讓他難以抽身;天空中驚雷接連落下,雖無法破其體膚,但也夠勞費他的心神。


    雲昭樂見有人驅使五行壓製這武神,心中又燃起一股勇氣。她艱難地支撐起身子,拾起地上的長弓對準身前的龐然大物連射數箭。


    巫女憑借昊天塔壓迫蚩尤千年萬年,蚩尤對這股靈力再熟悉不過了,他對這些女人早已恨之入骨,他手中的九黎戰旗被高高舉起,喚醒了山中沉睡千年的部下。


    雲昭樂箭矢用盡隻得慌亂地逃竄,可是奔走之際,卻有數不勝數的蠻荒鐵民破土而出,他們張牙舞爪蜂蛹一般向雲昭樂撲來。


    眼看著她就要被黑壓壓的人群吞噬,歸字謠及時趕到,將她帶離了靈隱山。


    曾經山清水秀的靈隱山此刻已經化作人間煉獄,山唿海嘯的嘶吼聲夾雜著焦土的氣味在她們身後緊追不舍。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雲昭樂不住地哭訴著。


    “這裏本就是他蚩尤九黎部族的地盤,靈隱山還有另外一個名字——戰神山。”


    ……


    鈞天君本以為蚩尤會為他所用,但現在看來是他太過自信了。他猶豫著漸漸露出淡笑來,隻要能引出李沉舟便好,待得他奪得那最後一枚勾玉,就是鴻鈞老祖來了,也不見得誰高誰低。


    “蚩尤,你就這點能耐嗎?被區區五行束縛手腳。”鈞天君嘲弄道。


    蚩尤聽見這聲戲謔,這在他高傲的靈魂麵前,便是對他九黎部族的辱罵,他揮舞六臂兵刃發泄心中激憤,巨物劃破空氣產生的氣流向四麵八方延伸而去,連同山川、河流與天空中的雷雲都切割了開來。他的八條腿更是急速竄動,一點點從淤泥中跳脫出了身子。


    歸字謠暗道不妙,這位武神過於勇武,哪料得片刻功夫就被他逃脫而出。況且歸字謠這般操控五行之力已是她的極限,看來在這等魔神麵前,他等奮力抵抗盡是徒勞。


    “咱們走吧。”歸字謠神情落寞了下來,她失去了女兒又失去了父親,這天地她已經不再虧欠。


    “歸姨,都是我的錯,讓鈞天君拿到了昊天塔,都是我的錯……”歸字謠再也繃不住,終於撲倒在了歸字謠的懷裏。


    歸字謠聞言也是一驚,木訥間她仍是安慰著懷中的女子。


    歸字謠不解,道:“這……當然怪不得你,你就不要自責了,那鈞天君可還有說些什麽?”


    “他說他要逼出李沉舟,他親口說的……”


    歸字謠越發的不解了,她問道:“為什麽是李沉舟?那孩子於他而言又有什麽用處?”


    雲昭樂隻是不住地搖頭,她的眼神逐漸模糊了下去,解開昊天塔的封印已經耗去了她的全部精力,能撐到現在她已經盡心竭力了。


    歸字謠本已釋然的心,念及妄兒元神所在,又有些不放心了起來。那李沉舟是南妄心心念念之人,若是妄兒還在,她也定會祈求自己去弄個明白……


    至少,黃泉路上能給她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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