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抗議以夏組長的離開劃上了句號,她勇敢地表達了內心想法,但很不幸,沒有拒絕成功,工作還是落在她身上。


    為這事,她不得不鬱悶地留下來加班。然而有一次她中途起身到外麵接電話迴來的時候,無意中聽到夏組長當著全組人的麵批評她,拿她當不聽安排的典型教材,還頗有預見性地說她這樣的人在體製裏混一輩子都出不了頭,能力強卻情商低,典型的高分低能。


    他說話的語氣過於篤定,薑雪絨一陣心痛,她就拒絕了一次工作安排而已,這邊二話不說就給她的前途蓋棺定論,她這幾年的努力和付出都算什麽?算個笑話?


    畫麵一轉,她背著包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卻無意中看到謝明宇和王潔有說有笑地坐在一個餐廳裏吃飯。纖塵不染的玻璃清晰地印出他們幸福的影子,襯得她越發像個笑話。


    感覺到心裏越來越沉重,像被一塊大石壓住就快要喘不過氣來。強大的求生本能讓她拚命掙紮,終於,她掙脫開了,從夢中清醒過來。


    四周漆黑一片,她摸了摸額頭上的汗,發現是一場夢。


    感覺到身上的重量,伸手一摸才發現小芋圓不知道什麽時候滾到了她身邊,一隻手橫壓在她的心口。


    破案了,原來這就是壓在她心口的大石頭。


    把小芋圓的睡姿調整好,她對著窗外歎了一口氣,這個夢,真實得像在給她敲警鍾。無論怎樣,她下定決心要把這次的報告寫漂亮,如果能借這塊跳板往上動一動更好,就算動不了,雁過也要留痕。


    一直堅持到臘月二十九,薑雪絨才正式放假迴家過節,而謝明宇還在工作崗位上。


    也是這天,岑明雪發了一張登機牌和機場照片給她,這家夥,真的說走就走去了春節大熱的海邊城市度假。


    半小時後,她刷到了龍紫薇剛更新的一條朋友圈,像約好一般,也是一張登機牌,沒有任何文字,在過節的熱鬧氛圍裏顯得有幾分冷清。


    隨意點開那張圖片看了一眼,她驚奇地發現竟然和岑明雪是同一班飛機,這兩人是約好的還是龍紫薇偷題了?


    好奇心驅使她想找岑明雪問個清楚,但想到這個點她應該已經登機關閉手機便暫時按耐住了。說不定後麵兩人還能發生什麽出乎意料的事,現在問早了,靜觀其變吧。


    事實上,岑明雪此刻沒有登機,還在大廳煩惱,包括她要乘坐的這班在內,有四五班航班都因受途中某個城市的天氣影響延誤了。


    大廳裏不停有人行色匆匆地她跟前走過,等了兩個多小時還不知何時是個頭,心情不禁焦灼起來。她這出去玩的都尚且如此,著急迴家過年的人更是歸心似箭。


    與她隔了三排座位轉角處的角落裏,龍紫薇戴著耳機闔著眼睛靜靜坐著,一副與世隔絕的模樣,好似這來來往往的熱鬧與他沒有半分關係。


    差不多等了近四個小時,廣播裏才出現航班登機提醒,岑明雪趕緊背上背包往登機通道排隊去了。


    找到座位坐下的時候,隔著窗戶往外看了一眼,已是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不停有登機人員從她身旁經過,她把視線從窗外移迴來,不經意地四處瞟了一眼。就是這一眼,她看到了左邊靠窗座位上熟悉的側臉。


    怎麽迴事?這麽巧?他也坐這個航班?一連串問號在心裏產生,搞得她一頭霧水。


    自上次兩人說清楚後,她為了斬斷自己的念想直接刪了他的微信,電話等一切痕跡,拚命麻痹自己她的生活裏從沒有出現過這個人,一切都是原來的樣子,上班,下班,什麽都沒變。


    沒想到,竟會在這裏遇到他。


    因為驚訝,她的視線一時來不及收迴,龍紫薇敏銳地察覺到有人在看他,表情淡漠地轉了轉臉,恰好與她的目光對上。


    四目相對,碰個正著,反應卻完全不同。


    岑明雪第一反應是逃避,又覺得自己這樣很小家子氣,正糾結著要不要打招唿,就聽到熟悉的聲音隔空傳來,“好巧”。


    簡單兩個字,輕鬆讓她的心裏防線亂作一團,呆呆地應道“好巧”。


    許久不見,相對竟然已無言。


    “過年你去h市?”龍紫薇摘下耳機,多問了一句。


    岑明雪點頭,“趁放假,出去放鬆幾天”。


    “我也去h市,你做好攻略了嗎?”


    “應該算做了吧,在網上看了一些網友分享的推薦和不推薦的帖子”。


    “那就是沒做全麵,需不需要找導遊?”他好像很有聊天欲,一句接一句地問。


    岑明雪搖頭,“不用了,自己玩自由些”。


    “找了導遊也可以自由,可以根據你的時間安排行程”。


    “花那錢不如留著多吃點好吃的”。


    兩人隔著一條過道聊天,很快他們中間空著的位置就被人坐滿,隔絕了他的視線,也隔絕了這場一問一答幹巴巴的聊天。


    岑明雪安靜地坐在位置上,根據提示關閉了手機等電子設備,等著飛機起飛。看起來麵容依舊如水般沉靜,心思卻早就跑到九霄雲外去了。


    這算什麽?一般朋友見麵的寒暄,像聊天氣一樣日常,無所謂,別多想。


    心裏裝著事,她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覺,恍然醒來時發現身上蓋了個薄毯子,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很快,廣播裏響起了飛機即將降落的提示音,她整理了一番,把毯子還給空姐,隨意將淩亂的頭發重新紮了一個丸子頭,等待著下機。


    一切準備就緒,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原本,她預訂的民宿提供了接機服務,但飛機延誤,已經超出了她的預約接機時間,她忘記打電話和老板改時間了!


    誤事了,誤事了,一會兒下機第一件事就是聯係民宿老板。


    打定主意,她一取到行李就趕緊打開手機找到民宿前台電話打過去,禮貌地說明了原因,希望老板能來接她一趟。


    哪想老板很無奈地告訴她不止接不了,她原先預訂的房間也已經有人住了,原因是她晚了幾個小時,打電話也聯係不上,以為她臨時改變行程不住了。


    現在正是旅遊旺季,他不可能放著客人不接待,讓她自己在網上取消訂單,他原封不動地把錢退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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