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濤自她們旁邊走過,自然聽到了薑雪絨的話,原來她是真的變了,真的討厭他。


    也是,她原本就是個愛恨分明,黑白分得很清的性子,也是因為這性子,他們當初才分開得那麽幹脆,那麽痛快。


    她甚至都沒有仔細去追究其中隱情,一收到柳倩冒用他的微信發來的信息當晚就下決心和他分手。


    柳倩和他是在同事組織的一場飯局上認識的,年紀比薑雪絨大三歲,自己開了一個小店,打扮時髦大膽,人精明能幹,社會經驗比他這個剛研究生畢業參加工作不久的新手蛋子豐富得多。


    也是飯桌上同事無心開的一句給兩人牽線的玩笑話讓他們有了後麵的交集。


    那時他當場就說過自己有女朋友,在a市上班。包廂的水晶吊燈下,她笑得很美,和薑雪絨的可愛,溫暖不一樣,是那種風情萬種,抓人眼球的美。


    她邊笑著邊安撫他不要緊張,酒局上說的話十句有八句僅僅隻是玩笑,大家隻是朋友。


    自那晚以後,她時不時會給他發信息,慢慢發展到約出來吃飯。她很健談,和薑雪絨的有梗和有趣不一樣,是步入社會的經驗之談,熱心地幫他分析現狀。她還做得一手好飯,色香味俱全,簡直就像神話故事裏的田螺姑娘。


    他欣賞她,但也僅限於欣賞。


    有一天晚上,他們依舊在一起吃晚飯,中途他去了一趟洗手間,手機留在桌上。


    薑雪絨發信息來問他在幹什麽,她看到了,趁他不在用他的手機迴了一句“在陪我女朋友吃飯”。


    薑雪絨估計有些懵,追問了一句“你在陪哪個女朋友?”


    “新交的”。


    簡單三個字就讓薑雪絨對他的信任瞬間崩塌,她按了電話過來想求證什麽,一連幾次都被柳倩掛斷。


    這時候,他從洗手間迴來,柳倩大方地把手機遞過來,單手托著腮笑得很迷人,“你前女友發信息過來,我幫你迴了”。


    他狐疑地打開微信,簡短幾條對話卻看得人兩眼一黑,第一反應是血壓飆升地生氣。


    他尚未說什麽,柳倩一隻柔軟的手搭上了他的胳膊,異常坦蕩且開心,“好了,現在我們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他尚存了一絲理智,慌亂地把自己的手抽出來,絞盡腦汁地想該怎麽和薑雪絨解釋。


    手心裏的手機再次振動,看清來電人信息,他反複糾結了幾秒才點了接聽。


    電話那頭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數落,“周濤,你真是讓我刷新了對人品的認知。再想嚐外麵的屎的鹹淡,你也先吭一聲呀,又不是不讓你去,何必偷偷摸摸的”。


    “不是,雪絨你聽我說,那些信息不是我發的”,他試圖解釋。


    柳倩突然湊了過來,光明正大地說了一句“是我發的”。


    薑雪絨開始冷笑,“有膽做沒膽承認,還得讓女生來幫著捅破這層窗戶紙,你真是翻遍新華字典都找不出一個形容詞的慫。什麽海外留學經曆,咱就是說先學學做人吧。”


    他啞口無言,印象裏從來沒見過她這般急言令色的模樣。偏柳倩還在拱火,“小姑娘,說話別這麽難聽”。


    “柳倩,你別說了”,他忍不住迴頭說了一句,聽起來隻是急切了一些,尚不算發脾氣。


    薑雪絨顯然已經相信了她的話,隔著聽筒都能感覺到她的聲音冰冷如寒霜,“你們難堪的事都做了還嫌我說話難聽?正好,你喜歡撿垃圾,和周濤絕配。你們倆一定鎖死,別再出來禍害別人”。


    “雪絨……”他還想解釋,她卻已經決絕地掛了電話。


    他煩惱地抓著頭發,坐立不安,柳倩卻依然安坐笑靨如花,“看得出來你女朋友對你沒多少信任,你們注定走不遠”。


    “你這麽搞換誰不會懷疑!你怎麽會知道我的鎖屏密碼?”


    柳倩笑了,“因為我足夠關心你啊。我們相處了那麽久,你敢說你對我沒有任何想法?現在隔在我們中間的障礙掃清了,怎麽樣,要不要考慮做我男朋友?”


    他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我沒有”三個字在嘴邊轉了好幾圈愣是沒說出來。


    “我是獨生女,家裏去年剛拆遷,賠償也不多,三套房子幾百萬吧。我們要是結婚,經濟這塊你完全不用操心,我還能扶持你平步青雲,扶搖直上”,柳倩紅唇裏吐出的每一個都很有誘惑力。


    “讓我考慮考慮”,他猶豫再三,最終說了這樣一句模棱兩可的話。


    柳倩沒給他太多時間,當晚就跟他一起迴了家。他不知道為什麽沒有拒絕,順水推舟就默許了她一起上樓,進門。


    直到第二天中午,薑雪絨都沒有再打來一個電話,發來一條信息,這個女人的心是真硬。


    倒是他們的介紹人陸曉茜給他打了電話,問他是否在c縣已經有了女朋友,他想起了早上上班前柳倩說的中午給他煲湯的話,言辭含糊了許久都沒有表達出否認的意思。


    陸曉茜一聽就生氣了,同樣狠狠斥責了他腳踏兩隻船的行為。


    他百口莫辯,有些東西既然無法解釋清楚,那就索性不解釋。


    薑雪絨就這麽和他斷了,沒有猶豫,沒有餘地。


    分手後第一次見她是幾個月前的知識競賽活動上,她依然很漂亮,還多了幾分自信和淡然,卻對他不屑一顧。


    比賽進行到搶答環節,她的目光終於落在了他身上,他又激動又緊張,坐立不安,甚至忘了自己在答題,呆坐在那裏,不由自主地想他們的曾經。


    活動結束,見她在和朋友們開心地慶祝,他趕緊找機會溜了。


    也是那一麵讓他堅定地認清了自己的心,柳倩隻是一時之歡,而薑雪絨才是久處不厭。


    所以他費了很多心思調來a市,設想了很多兩人破鏡重圓後幸福的瞬間。然而現實給了他當頭一棒,她有男朋友了,且對自己避之不及,言語與肢體裏都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周濤,發什麽呆,喝酒呀”,一個同事打斷了他的神遊。


    他偏頭看了一眼那桌吃得開心的人,心痛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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