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無皺著眉瞟了他一眼,問:“你是哪裏人,父母是誰?”


    “父親是已故天神桀古,母親隻是一個凡人,母親去世後,我便四處流浪。”


    昔日,元和神女看山中靈獸可憐,便化了他們的軀體,讓他們成了凡人。桀古曾虜獲兩個貌美的凡人獻給陸淵,陸淵不要之後,桀古就私自霸占了。


    這事盡管沒幾個人知道,但他穹無是誰?關於陸淵和桀古的事情,他有什麽不知道的呢?


    茗茗看上的人竟是桀古與一個凡人見不得光的私生子麽?


    “原來隻是個半神。”


    墨茗茗忽然插嘴:“父親這說的是什麽話?半神怎麽了?若不是宿寒,女兒可早就被白龍欽澤給殺了,爹爹如今就見不到女兒了。”


    穹無皺眉又問墨茗茗:“怎麽迴事?”


    隨後他們邊走邊聊,父女倆敘舊去了。


    穹無老眼昏花,竟然沒能認出他,他劍都已經緊握在手,隻等拔出來決一生死了。


    穹無本就生性多疑,可是他竟然連半絲疑問都沒有。凡人崛起,有了姓氏,有些人子承父姓,許多神也效仿著,穹無竟然對他的姓都沒有絲毫懷疑。


    後來宿寒當上了攝政王偶然間才知道,當年忘川山峰下,他抱著小暖兒走後,帝昊之子拿著宿盞和聖陽的頭迴到昆侖山,當著西丘眾人說,宿盞的兒子和女兒都死於他手。


    於是宿寒又忍了很多年,忍到穹無把小孩都生了下來。


    由於墨茗茗毫不顧忌地討好,明目張膽地喜歡,宿寒竟成了穹無十分信任的人。


    他統禦了蒼眠的軍隊,收服了白龍一族,他有了自己的勢利,修為也很高了。


    是時候了。


    他開始累了,他不想再看到墨茗茗那張歡笑得一無所知的臉,他疲於應付她一次又一次地討好。


    在一個雷雨交加的早晨,他走到北宮偏殿裏,叫起了熟睡中的墨茗茗。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入她的寢宮,她本睡眼惺忪,看清是他後,便清醒地笑了,她說:“宿寒,今天我可沒逼你,是你自己主動跑來的。”


    在她眼中,隻要稍微離她離得近些,就是向她主動。


    她把他按在床上,他沒有推開她,閉著眼睛任她親了親。


    她親了許久,直到親夠了,紅著臉顫抖著手準備脫他的衣裳時,他才捉住她的手腕,把她抱了起來。


    她抬頭望了望她,然後咬著唇害羞的把頭埋進了他的胸膛裏。


    墨茗茗總是這樣,想著辦法占他的便宜。


    宿寒在她的耳畔輕輕地說:“茗茗,聽聞西方竹山上有許多蒼玉,我想要件蒼玉做的腰帶,如果你今天去竹山把蒼玉挖來,做成腰帶送給我,我就娶你。”


    墨茗茗抬頭,不由自主呆了呆,然後咧開了嘴毫無顧忌地笑,她不可置信地問:“真的?”


    “真的。”一道驚雷閃過,墨茗茗已經開始急切地穿衣服了,宿寒望了望屋外滂沱的大雨,不免有些擔憂,他囑托:“你去找玉時,記得帶上宴明蘇。”


    “知道的,我哪裏隻帶宴明蘇呢?我會把臨宗院的十幾個人都帶上,多帶些人也就能早些找到玉石,早些迴來……”


    墨茗茗走後,他帶著三萬神和妖,以宿寒之名,包圍北宮,直麵穹無,發起了挑戰,他說他要成為北荒的王。


    那天白晝如夜,大雨傾盆,淋濕了他的衣裳,雖然他遍體鱗傷,可是穹無敗在了他的劍下。他親口告訴穹無,他叫宿寒,宿盞的兒子。


    穹無竟恍然大悟,突然笑了笑。


    也算他仁慈,讓他能死得瞑目。


    穹無奄奄一息時,墨茗茗迴來了,她撐著傘,掉落了她單手抱著的玉石,立在雨中強裝淡定卻又不知所措。


    墨茗茗遲疑了片刻,向穹無走去。穹無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靠近。


    穹無虛弱地朝前走了幾步,勉強站著,然後當著墨茗茗的麵,當著三萬神妖宣布,立墨茗茗為北荒之王,宿寒乃曠世奇才,曾立下不世之功,封攝政王。


    願攝政王能輔佐茗茗,讓大荒長治久安。


    那天,穹無死了,宿寒隨墨茗茗迴到北宮中,他告訴了她他的身份,他說,他潛伏在胥緲宮多年就是來報仇的。


    茗茗雖然流著眼淚,卻隻是留著眼淚,問她:“那我呢?我的仇找誰報?我的弟弟還那麽小!”


    宿寒淡然地放下手中的劍,說:“宮中事務都已經安排好,遇到大事你可以同欽澤還有宴明蘇商量,若你來找我報仇,我會隨時恭候。”


    他轉身,墨茗茗抓住了他的肩膀,她驚愕地問道:“你要走?”


    宿寒的喉結動了動,應了一聲:“嗯。”


    她的父親屍骨未寒,她不會希望再看見他的,他便自覺消失吧。


    “你向父親挑戰,不就是想成為北荒的王嗎?你若要,我給你就是了!”


    “你清楚,那不是事實。”


    “那你不做攝政王了嗎?”


    “不做了。”


    “本神女的父親死了,本身女沒有利用的價值了,所以你就要走了是嗎?”


    除了今晨,他從來也沒有利用過她。


    宿寒未做聲,邁出北宮宮門,他看見了極黑的夜,也見到了立在門口的宴明蘇。墨茗茗帶人追了上來,神情冷峻,她親自動手,抓住了他。


    她說:“你是我北荒的攝政王,你殺了我的父親,我怎可讓你輕易離去!”


    她把他囚在南宮裏的一所四處都是石牆的房子裏,那裏離正殿最偏遠。


    嗬,那間陰暗的房間,還是他親自督造的。


    他放棄了抵抗,因為是她囚的他。


    他在那住了半年,半年後,她來了。穿著黑色的袍子,居高臨下,把一塊溫潤的蒼玉腰帶遞給他,她冷冷地說:“宿寒,給你兩個選擇,你是要走,還是做我墨茗茗的男人?”


    猶記得那天清晨,他曾說,隻要她把竹山上的蒼玉挖來,做成腰帶送給他,他就娶她。


    那日,她從竹山迴來時,手中的玉石掉在了地上,如今,腰帶已經做好了。


    她把腰帶交給他。


    宿寒輕笑,未接她手中玉帶,他說:“若是你願放我離去,我自然感激。”


    “這幾十年來,你救本神,收白龍,平叛亂,為了本神鞍前馬後,為了大荒鞠躬盡瘁,從一個小小的侍衛到成為攝政王,你一步一步得到的權利,你舍得丟掉嗎?難道北荒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份比你四處流浪要可恥嗎?”


    麵對她的質問,他隻平淡地反問著:“在你心中,我就隻是一個喜歡權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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