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舟氣急敗壞,也用了青陽裴的方法,他扯斷附在石壁上的粗藤條,狠狠地抽在它最壯碩的部位上,邊抽邊罵:“堂堂靈獸,不思進取!讓你不思進取!”


    當扈黑色的羽毛掉了一地,它氣急,猛然從地上起身,紅色的利爪快速移動著,它扭著身子在深穀裏逃跑了。


    “小當扈,快飛呀!快飛呀!”葉舟使著靈力拿著藤條邊趕邊說。


    趕了許久的葉舟氣喘籲籲地望著當扈的背影消失在了深穀深處一去不返而無可奈何,原本就已經昏暗的深穀已經全黑了,氣溫驟降,霧氣滾滾而來,寒風席卷,他得快些迴石洞,不然要淋雨了。


    葉舟快到洞門口時,果然下起了淒寒的雨,這新春的雨啊,夾了許多冰碴,凍得人一抽一抽的,他快速跑進石洞裏,洞裏沒有生火,被冷空氣覆蓋,也冷得不像話。


    他沒有看見那個年輕人,隻有那個可憐的長公主毫無生機地躺在石床之上。


    “年輕人?”


    雨勢越發兇猛,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跡象,葉舟在洞門口察看多次,年輕人和當扈都沒有迴來。


    他去準備晚飯之時,年輕人突然迴來了,身上的雨水打濕了他幹淨的地,年輕人一臉心灰意冷,嘴角掛著血跡,臉上也有了傷痕,雙手滴著血混跡著他身上的雨水都滴到了地上。


    他們都曾以為自己神通廣大,區區萬丈高崖又能奈他何。


    隻不過他的心態可沒有他當年半分好,看他的樣子,應該摔得比他當年慘得多吧。


    保不準斷了好些肋骨呢。


    葉舟睥睨了一眼青陽裴:“去爬石壁了?”


    青陽裴沒有半分理葉舟的閑心,他望了望石床上安靜的薑漓漓,她臉上皆是寒霜,一動不動地躺著。


    她應該很冷吧,他的漓漓啊,他該如何才能救醒他?


    葉舟走了過來,丟了幾件破舊的衣服給青陽裴。


    看著年輕人一臉頹唐喪氣的模樣,葉舟忍不住就要擔當起作為長輩的責任,他安撫著青陽裴:“年輕人,凡事不能太急,我在這深穀中住了十八年......”


    “當扈呢?”


    說起當扈葉舟就生氣,但看著年輕人這般失魂落魄的樣子,他就不與他一般計較了。


    “離家出走了!”葉舟沒好氣地說:“老朽去煮東西給你吃。”


    “我去找。”


    那是他唯一的希望。


    葉舟拖住他:“別折騰了,當扈會迴來的,你就好好陪陪你未過門的夫人吧,應當就在今晚了。”


    什麽叫就在今晚?


    青陽裴擦幹淨手上的血跡,脫下身上的銀白鎧甲和濕掉的衣裳,穿著葉舟破舊的衣服,然後把那件最厚的毛皮襖子蓋在薑漓漓的身上。


    他抬手抹掉她臉上的白霜,然後坐在石床前呆呆地看著她。


    是他不好,不應該強迫她,不應該把她帶來祭煙這淒風苦雨之地,不應沒有把她拉上岸,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該。


    青陽裴在石床前坐了許久,久到被雨水淋濕的頭發都幹了,葉舟把東西放在桌上之後歎息一聲就悄然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不久鼾聲傳來。


    青陽裴伸手握著薑漓漓的手,他輕輕撫摸著她掌心的疤痕,當初如若不是他問,漓漓應該不會對他說是桑羽傷的她吧。


    怎麽會是桑羽傷的漓漓,明明就是他啊!


    他殺了她的父王,欺騙她的情感,利用他逃出宮闈,策反他的侍衛......可憐她還在叛亂將起之前謀劃著放他離去。


    他離去了,卻帶著兵馬歸來,攻破了她死守的城門。


    她該是何等的絕望,才會義無反顧地跳下懸崖。


    青陽裴挪到床上,睡在她的身旁,然後為她緊了緊身上的袍子,輕輕地抱著她。


    以前,她常常做著噩夢,在他的懷裏縮做一團,讓他好不擔憂。


    也不知她夢到了什麽,如果他能驅走她的噩夢就好了。


    鮮有的一次,她在夢中笑了,邊笑邊用她的小錘錘著他的胸口,口水流了他一身。


    真希望她能永遠這樣笑著,哪怕她常常把口水流在他的身上。


    現在啊,她安靜地躺在床上,即不在他的懷裏縮作一團,也沒有流著口水,她的身體冰冷得可怕,她一動不動,身上的寒涼傳入他的身體,讓他都覺得可怕。


    也不知過了多久,驟雨停歇,穀中白霧散去,月光輕灑,他突然聽到了穀中響起一陣又一陣的琴音,似悲似喜,動人心魄。


    這穀中除了葉舟還有誰?


    他驚起,想起了墜落懸崖時聽到的琴音,又想起了用笛音傷漓漓的紅衣女子,來人是敵是友?


    他匆忙取過放在石床邊上的漓漓的匕首,走出石洞。來人並未遠去,穿著一身白衣側著坐在青藤旁葉舟鑿來中午曬太陽的一塊大石頭上悠閑地彈著琴。


    見他出來,餘音在山穀中迴旋了一陣後,他撫平了琴弦。


    是之前在玄雷中而來救了他和漓漓的人。


    青陽裴確定,來人一定不是不小心從高崖之上掉下來的。


    他緊握著匕首謹慎地朝他走去,用低沉的聲音問:“你是誰?”


    “等你的人。”


    白衣人微微側頭,與他對視著,眼神柔和,沒有殺氣。


    月光下青陽裴看見了他的臉,來人的眉眼與他很相似,卻比他多了幾分溫柔的冷峻,儒雅的高貴,他的臉恍若散發著白煒,那麽驚世脫俗,天下無雙。


    青陽裴就這麽站在石塊旁,開門見山地問:“你和漓漓有什麽淵源?之前為什麽要救我們?”


    白衣人不答反問:“吾乃拂弦,是來幫你的人。”


    “我憑什麽相信你?”


    “你難道還有別的選擇?”


    “你有什麽條件?”


    “吾可以救她,但是你必須死。”


    如若他和漓漓隻能活一人的話,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她活下去。


    “為什麽?你為什麽會幫我?”


    “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不如坐下來聊聊?”


    青陽裴在他的對麵坐了下來,因為他知道,他根本不是拂弦的對手。


    “願聞其詳。”


    說完,青陽裴還未來得及戒備,拂弦就已經抓住了他的手,全身有些疼痛,一陣異樣的感覺傳來,他仿佛失去了知覺不能動彈,就連思想也被人控製了般,記憶噴湧,一幀又一幀的畫麵在他腦海中顯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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