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迴來了,她對他冷淡,連見都不願見他。沒有關係,是他先有負於她,她怎麽對他都可以。


    今日是她的生辰,他一直在庭院裏等著她。他怎麽也沒有料到,會是這般光景,她的身邊還有另一個男人。


    薑漓漓覺得很冷,雖然不似在甘城那般臉上結滿了寒霜如墜冰窟生不如死,卻也很難受,夜夜都這般難受。


    她對宓香說:“關門。”


    宓香踱步走到門邊說:“青陽公子,請迴吧,天色不早了,公主累了,需要休息。”


    青陽裴不依不饒,言之鑿鑿,微怒問薑漓漓:“漓漓,你告訴我,剛才送你迴來的人是誰?他是誰!”


    她對侍衛大怒:“來人!還不快把某個閑人給吾趕走!你們是想死嗎?”


    青陽裴無情地說:“漓漓,哪怕你今日殺盡你的侍衛,我也要見你。”


    吳銘執劍驅趕,青陽裴散發著靈力,包括吳銘在內的幾個侍衛幾招過後便已轟然倒地,一瞬間,一聲慘叫,宓香被青陽裴扔了出去,門“砰”的一聲被狠狠關上了。


    好在長明燈的燈火幾經搖曳,終是沒有被熄滅。


    他步步朝她逼近:“漓漓,那人是誰?你為何說要……嫁他?”


    薑漓漓想,今夜與他的一番糾纏必定是躲不過了,既如此,便早些了結,斷了他的糾纏。


    她冷冷地說:“他叫姚槐,是吾要嫁之人。”


    青陽裴的雙手困住了她的雙肩,薑漓漓看見了他眼中藏著的憂憤,他說:“不準嫁!”


    侍衛齊齊聚集了過來,等著她號令,宓香在門外大喊:“公主......你怎麽樣?”


    “沒事,你們先下去吧,我同青陽裴好好談談。”


    侍衛散去,薑漓漓抬頭苦笑,看見了他悲傷的眼。


    “嗬,你有什麽資格說這種話?桑羽要致我於死地的時候,是姚槐救了我,邊關苦寒之地,是他陪伴我,甘城之戰,我快要死的時候,是他不顧危險救了我,可你呢?你利用我,拋棄我,你明知桑羽愛著你,卻還把沒有靈力的我扔給她,你這般待我,你是我的誰?憑什麽不準吾嫁?吾不嫁他難道嫁你麽?”


    他與她相隔不遠,他望眼欲穿而相思入骨。


    聽聞此言,他的憤怒卸了下來,縱他平日裏再如何巧舌如簧,此刻隻能張口結舌。


    他失了底氣,大力把她摟在了懷裏。


    薑漓漓使勁的推他,可是推不開他,隻敢僵硬著身體。


    是薑越讓姚槐送她迴宮的,但是,在院中,是她故意挽上了姚槐的手臂,也是她朝宓香使眼色讓她把黑色的錦衣拿了出來。


    真是多此兩舉,徒增煩惱。


    薑漓漓隻是要讓他知道,即使他青陽裴不愛她,也有人傾慕她而已,她隻是要斷了對他的情意。


    如此,她才好安心嫁姚槐為妻。


    青陽裴滿身的芳香圍繞著她,他的手撫上了她的頭發,他粗魯地揉著她進入他的懷中。


    “漓漓,原諒我。”


    他的懷裏很暖,他深情的樣子讓她忍不住就要誤以為真。她的身體不禁顫抖著,她克製著自己不去親近他,不去迴憶他。


    她怕她身不由己情不自禁就在他的懷裏沉淪。


    他之於她,原以為寡涼如斯,隻要不見便不念。可原來,她對他早已似情深似海,無需見無需念入骨髓。


    薑漓漓無比冷靜,她冷靜地知道,她要嫁姚槐已是不變的事實,她愛青陽裴也是她心中永久磨滅不了痕跡。她清楚地知道,北冥小玖正包圍著他的國都,他是瑉國唯一的儲君,她的敵人。


    他不過是故技重施,再一次利用她。


    蜉蝣朝生暮死,曇花千年一瞬。


    她是那朝生暮死的蜉蝣,他是那千年才能綻放的曇花,她等不到他就如蜉蝣等不到千年綻放的花。


    她啊,明知不能愛,卻卑微地愛上了。於是悲傷襲來,所以她流淚了,眼淚如雨般落了下來,無聲地落著。


    薑漓漓以為她可以一直如此,連悲傷都不露聲色的啊。


    青陽裴頓了頓,一臉的落寞,他抬出清瘦修長的手抹掉她的眼淚,又把她輕柔地按在了他的懷裏。


    薑漓漓聽到了他無奈的歎息。


    “若你不迴來,我便日日下地獄。”


    他不曾解釋,隻是輕輕地說著這些話。


    薑漓漓多想就這樣在他的懷裏,聆聽著他每一次的唿吸和說話。


    可是她不能,即使萬般留戀,她也不能再與他有糾葛。為著死去的父王,為著萬裏河山而拚命的北冥小玖和萬眾將士們,為著魑河邊無辜死去的生靈,為著數次救她的她未來的夫君。


    薑漓漓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快速退出他溫暖的懷抱,她說:“青陽裴,我曾愛過你,可是現在不能了,在你決絕離去的那一刻,我的生活裏就不準備再有你了。我不管你為什麽又迴到了長守宮裏,今日,姚槐當著我薑國的王公貴戚文武官員說要娶我,你也看到了,他才貌雙全,不嫌棄吾有過麵首,對我關懷備至,能嫁給他,是我薑漓漓之幸,所以青陽裴,你若是為我好,便放過我吧。”


    “若是嫁給別人是為你好,我永遠也不會成全你!”


    青陽裴突然抱起她,朝床榻走去,她驚恐萬狀,“你要做什麽?”


    青陽裴把她放於榻上,抬手理了理她額前的碎發,柔和地說:“早些休息。”


    是她想多了。


    青陽裴走了,門開著,宓香走了進來,她的餘光往庭院中望去,北冥信風和吳銘從門口悄然退散,他們想必也是擔心青陽裴會對她不利吧。


    隻是北冥信風怎麽會在此呢?不是輪到他休息了嗎?


    九月十四,秋日烈烈,雲興霞蔚,風和景明,邊關送來急報:上將軍北冥小玖戰死,懸屍於敵城,大軍退出曲煙。


    是夜,月明星稀,燈火闌珊,薑越召她入長和殿。


    薑越正襟危坐,微紅的眼笑得精明柔和。他飲著一杯清香的水,桌上擺著幾碟糕點。


    北冥小玖死了,他倒是安然若素,果真無比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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