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明天再會。”


    “二郎,我們還是在村頭集合。”


    “二郎,作業寫完沒有。”


    李厥跟一眾小夥伴告別,迴到家中,就看到裴炎正在聽人說話。


    見他迴來,裴炎揮手讓人下去。


    “殿下。”


    裴炎行禮。


    在外,李厥是二郎。


    在家,李厥是殿下。


    “剛才接到消息,顧遠迴到稅務司了,已經從顧氏開始清查,顧氏惹上的麻煩,也一並消失了。”


    裴炎跪坐在李厥身邊,緩緩說道:“這應該是顧遠自己設的一個局,目的是迫使宗族配合他行動。”


    “為了能讓自己從顧氏開始清查,倒是煞費苦心,一個江南稅務司就敢擺棋局了。”


    “此人的野心不小啊。”


    他確實有點感歎。


    管中窺豹!


    顧遠此舉能順利進行,真是多有算計。


    一來是利用稅務司的威勢。


    二來是猜準了李敬玄與李仁功不過問態度。


    三來是摸到了長安兩宮的心思。


    可以說,膽大心細,做事果斷,也能審時度勢。


    但為了算計自己的宗族,他真不好評判,顧遠的好壞,隻能說一句野心不小。


    說完後,他見李厥卻沒有太大的反應,不由好奇道:“殿下,我們之前懷疑是不是顧遠所為,如今算是作證了。”


    “殿下就一點評價的話也沒有?”


    李厥想了想,搖頭道:“沒什麽好說的。”


    “這人很有野心,且從他針對自己的宗族,就看得出來,他為了往上爬,是不擇手段。”裴炎道。


    “裴師這話倒是錯了。”


    李厥說道。


    “哦?”裴炎驚訝道:“錯在何處?”


    李厥迴憶道:“阿耶曾經跟我說過,不怕人有野心,就怕沒有。”


    “一個沒有野心的人,你用不動他,你無法掌握他。”


    “裴師也有自己的野心吧?”


    別看李厥年紀不大,今年十歲,虛歲十一。


    但他在放養遊學外,還經過皇家教育的。


    李承乾有些時候也會對他說一些觀點言論什麽的。


    所以,他有遠超同齡孩子的認知與見解。


    別看他小,懂的卻不少。


    像顧遠這種事情,其他孩子玩泥巴抓蛐蛐,他卻能跟裴炎談論。


    這就是接觸的層級不同,接受到的信息與知識麵不一樣造成的。


    裴炎一怔,旋即笑道:“殿下說的不錯,人是有野心的。”


    “顧遠為了實現自己的野心,他是不擇手段,但他是為朝廷做事,這一點就足夠了。”


    李厥道:“裴師實現抱負的方式不同,可也是殊途同歸,最終還是為朝廷效力辦事。”


    裴炎又是欣慰又是驚訝,道:“殿下語出驚人,臣受教。”


    “裴師知道就好,往後不要在課業上為難啊。”李厥笑嘻嘻的說道。


    額。


    正經不了一會兒是吧?


    裴炎無語道:“殿下,一碼歸一碼,絕對不可能在課業上放鬆的。”


    “你個老……。”李厥氣的鼻子都歪了,隻好放狠話道:“你給我等著。”


    “睡覺最好睜一隻眼,否則你胡子什麽時候沒的,都不知道。”


    裴炎下意識緊著自己的胡須,他還記得,要不是自己睡覺警覺,真是差點就痛失美須了。


    這皇孫殿下是說到做到的。


    “殿下,該做課業了。”他嘴角一抽,板著臉道。


    “哼,走著瞧……。”


    李厥怨念無比的開始做功課,嘴巴還碎碎念念的。


    裴炎想著,以後自己睡覺是不是真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


    時值盛夏,天氣炎熱。


    長安更是有點火爐的跡象。


    但這也擋不住長安百姓吃瓜看熱鬧的心思。


    稅務司司郎許敬宗,如今可是長安城鼎鼎有名的大紅人。


    大街小巷都有討論他的聲音。


    屬實是報紙連篇報道,就沒有個停歇的時候。


    再不怎麽關心時事的,都聽到許敬宗的大名。


    “這個許司郎啊,怕是犯了天條。”


    “哈哈,誰說不是呢,天天都有批評,怒罵他的文章。”


    “話說,這天條犯的,也是朝廷來管啊,怎麽就報紙罵他呢?”


    “會不會是睡了人家的小媳婦呢?”


    “誒,還真說不定哦。”


    “嘖嘖嘖,寫罵他文章的那麽多,難道他個個都睡了人家的小妾?”


    “誰個小妾有什麽關係,就怕睡的是人家的正室。”


    “哪家正室啊?”


    “那誰誰誰……。”


    民間就是這麽神奇,許多人物的新聞,不明就裏的情況下,傳著傳著就朝下三路去,然後變成桃花豔福的軼事。


    “許敬宗勾搭了楊氏小娘啊?那楊氏罵人,倒是不奇怪了。”


    風言風語飄過,蕭瑀聽著一個勁的搖頭。


    許敬宗還真是能夠扛的。


    如此洶洶的議論,都沒讓他的腳步停下一點,反而是越演越烈。


    前兩天,就把弘農楊氏在長安縣的一個旁支,給下手清查了。


    然後楊氏辦的報紙,直接開炮,對許敬宗那是極盡各種言辭的諷刺與叫罵。


    文人嘛,罵人是不帶髒的,卻總能把祖宗十八代都給你問候到位。


    就這樣的文章,許敬宗竟是也忍了,一句話都沒有說。


    敬宗不語,隻是一味加大清查力度。


    “崔敦禮坐上新聞總司的司郎後,山東報紙發表的文章言論,就越發自由,肆無忌憚了。”


    陸敦信搖頭說道:“朝廷正四品上的官員,他們都這麽隨便的諷刺,要說沒有新聞總司審查放鬆,誰都不信。”


    蕭瑀道:“這不是明擺著的嘛,崔敦禮不用他的權力,坐與不坐有什麽區別呢?”


    “這正是崔敦禮坐上去的作用。”


    “他們算是拿著言論的主動。”


    陸敦信疑惑道:“這一點我倒是想不通,殿下為何要讓崔敦禮上去,這帶來的影響,隻怕後患無窮啊。”


    蕭瑀搖頭,他也不太清楚。


    殿下的心思,太難猜了。


    一個賣報的小童在酒樓穿過,陸敦信叫人去買了一份今日的新報,一看就不得了。


    “國公,江南顧氏上報了。”


    “哦?”


    蕭瑀快速瀏覽一通,道:“這顧遠倒是成為急先鋒,在江南從自家開始下刀,馬上就被報紙給盯上了。”


    “這批判的言辭,簡直能殺死人的啊。”


    批評顧遠的言辭,很是過激,幾乎把顧遠說成十惡不赦,數典忘祖的賊子。


    死後連祖墳都不能進,列祖列宗在泉下都不得安寧。


    這報道內容一傳開,顧遠的名聲隻怕是要臭到頂,人人喊打。


    不孝的罵名給扣上,顧遠怕是未來走不遠。


    “這顧遠為何這麽激進啊。”陸敦信想不明白。


    蕭瑀曬然一笑道:“有些人不用努力,就能往上爬,但有的人不努力,怎麽會有貴人扶持呢?”


    江南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隻不過並沒有太過關注,可不想整了一波大出來。


    江南顧氏一被清查,往後蕭氏,陸氏也絕對逃不掉。


    本來他們在大方向是一體的,集體靠攏東宮。


    顧遠是為朝廷辦事,清查到他們,斷然不可能跟稅務司抵抗到底。


    同樣的,江南清查能進行,憑什麽山東那邊就展不開了?


    那時候,就要問問,到底是稅務司能力有問題,還是山東在抵抗朝廷。


    這也就不難判斷,山東係的報紙,為何會對顧遠的行為大肆批判,要殺人誅心了。


    他們不上火不行啊,江南這個地方,原本不是那麽重要的。


    不被朝廷關注,世家大族對偏安一隅,不涉朝政的江南,也不在意。


    如今是一次又一次的,給他們添堵,上眼藥。


    他們抗拒送嫡女進東宮,江南士族鑽了空子,在東宮支持下,竟然敢跟他們吆五喝六了。


    朝廷設置直轄州,他江南還占了一個,跟他們搶資源政策的。


    他們在長安,在清查世家大族的人口田地上,還在跟朝堂上鬥法,江南又他麽先軟了。


    泥人還有三分火氣。


    別說世家大族們了。


    一個小小的顧氏,一個小輩。


    還敢在這種大事上火中取栗。


    他們不樹立個典型,殺雞儆猴給人看。


    真以為是個人都能來碰的啊。


    真要讓江南全盤淪陷,成為順利清查人口田地的典型。


    那他們跟朝廷鬥法,就落了下風。


    “顧氏這一冒頭,就要被世家大族們給按下去啊。”


    陸敦信譏諷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他們這麽著急,卻遭迎頭痛擊。”


    “怕是沒想到會這麽兇險吧。”


    蕭瑀失笑一聲,“誰知道呢。”


    “這事,我們不參與,該針對許敬宗的針對。”


    “顧遠一事,就由他們出麵吧。”


    兩人說這話,卻聽到敲門聲,一見對方,蕭瑀眉頭就皺了起來。


    是山東世家那邊的人。


    “國公,你們江南的人,是不是都會火中取栗的手法啊。”


    來人是楊氏的,不陰不陽的說道:“長安都還沒下結論,就一個稅務司給下的行文,江南就著急忙慌‘大刀闊斧’先從自己身上砍。”


    “嘖嘖嘖,這倒是別開生麵啊。”


    “國公就沒有清理門戶的想法?”


    陸敦信有些惱怒,這人何其失禮,進來就這麽講話。


    當自己是誰啊?


    蕭瑀眼眸微微一眯,語氣平靜的說道:“你在教本公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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