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夜色已深。


    當斷天涯望見荒僻小巷,那間小屋亮起的燈光時,心中竟湧起了一種莫名的溫暖之意。


    那是一種家的感覺。


    是天涯浪子最為渴望的歸宿!


    浪子都是沒有根的浮萍,他們寧願欺騙自己,將某個亮著燈光的小窩,當作自己的家!“婆婆!您這是做什麽?”當斷天涯推開那道窄門,一腳踏進小屋時便驚呆了!


    這間小屋披紅掛綠,張燈結彩,收拾得儼然就是一座新房!


    他一進屋,銀發老婆婆就迫不及待的,將一身新郎的行頭捧到了他的麵前。


    大紅的繡金蟒袍,大紅的插著兩根金翎的珠冠,和一條足有一掌寬,鑲嵌著紅色寶石的金絲腰帶。


    “要做新郎官的人了,總要有一身漂亮喜氣的衣服,試試老太婆我為你做的這身衣服怎麽樣?”老婆婆春光滿麵的笑道。


    “咳咳婆婆!您先將衣服放在床上,我自己會穿,”斷天涯幹咳了兩聲笑道。


    這實在是一件荒唐的事情,自己都不知道新娘是誰呢?新房和新郎官的行頭,便全都準備好了。


    “好吧!要做新郎官的人了,還這麽靦腆?”老婆婆笑得更開心,忽然間她聳了聳鼻子皺眉道:“你身上有血腥氣,殺氣也還沒消散,你又出去殺人了?”


    “殺得人不多,才一個而已,”斷天涯雲淡風輕的說道。


    “是不是不殺人,你就會覺得空虛寂寞,覺得全身不舒服?”老婆婆嗔怪道。


    “也沒有婆婆說得那麽嚴重,隻是有一點兒手癢而已,”斷天涯微笑道。


    “結了婚一定要少殺人,沒有一個新娘子,喜歡看自己的夫君總殺人的,”老婆婆叮囑道。


    “我不讓她看到就是了,”斷天涯笑道。


    “那也不行,”老婆婆搖搖頭道,“你殺了人,就難免與別人結仇;你與別人結了仇,就難免有其他人,會為了死者來向你尋仇!你的刀很快,自然無懼強敵,可你有了嬌妻美眷,也要替她的安危考慮一下兒。”


    斷天涯點點頭,他不得不佩服老婆婆為他考慮得實在很周全。


    “好了!你一定餓壞了,快吃飯吧!”老婆婆一指桌子上的飯菜說道,“要做新郎的人了,得注意滋補好自己的身體,否則,在女人身上沒能耐的男人,在其他方麵,也必定沒出息!”


    老婆婆侃侃而談,顯得很世故也很有經驗。


    斷天涯看到桌上的幾樣菜時,嘴巴就張得,差不多已經咧到了腮幫子。


    就見八仙桌上雖然菜不多,卻全都是補腎壯陽的硬菜!


    一盤酸豆角炒腎片、一盤蘑菇火雞腎、一盤爆炒腰花、一盤龜鹿童子雞,還有一小盆牛鞭壯陽湯!


    酒是三鞭酒。


    普通人若是吃下這幾樣菜,再喝上幾兩三鞭酒,估計就算不七竅流血暴斃而亡,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但斷天涯卻是不願辜負老婆婆的一番好意,他什麽也沒說,坐下就是一頓狼吞虎咽,然後又將整壺的三鞭酒全部倒進了肚子裏!


    “好樣的!你不愧是最強的男人!”老婆婆翹起大拇指道,“隻有最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那位天仙般的美人兒!”


    “請問婆婆,那美人兒可是您的親戚?”斷天涯的臉,此時已經紅成了紫茄子。


    他正值陽氣鼎盛之年,又沒有討老婆,身體怎麽會虛?


    所謂“月盈則虧,水滿則溢,”他所補進去的那些酒食,產生的巨大熱量,幾乎就要將他體內的水份蒸幹了!


    “唉!我老婆子若是有那樣一個美人兒親戚,卻不知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呢!可惜我連給她做奴仆的資格都沒有。若非我老婆子燒得菜還算馬馬虎虎,哪裏有資格見上那美人兒一麵?”老婆婆慨歎道。


    “她還沒說什麽時候嫁給我?婆婆準備這些是不是太早了些?若是她突然改變了心意,婆婆這些努力和操勞,豈不是白費了?”斷天涯笑道。


    “不會的,那姑娘性情執著,她一旦認定的事,就是九條牛都拉不迴來。所以她說要嫁給你,恐怕就算你想趕,也趕不走她的,咳!也不知是你小子的福氣?還是那姑娘的悲哀?”老婆婆今晚的歎氣特別多。


    “哈哈!一個美人兒要哭著鼻子嫁給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麽會拒絕?更不會趕她走,婆婆你真會說笑!”斷天涯大笑道。


    “你能答應就好!”老婆婆還是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斷天涯道,“那姑娘已經準備好結婚用的儀仗隊,也許儀仗隊明天就會到達金烏鎮。”


    “什麽?用不著搞這麽大動靜吧?難道我們就不能低調點兒成婚?”斷天涯詫異道。


    “你這叫說得什麽話?”老婆婆有點兒生氣的說道,“我都為那位美人兒鳴不平了!”


    “人家一個黃花大姑娘,嫁給你這麽一個身無分文的窮小子,不但毫無索取,還要事無巨細,全都一手操持,你隻管坐享其成,居然還對此有意見?”


    “我若娶她,就是她丈夫,那丈夫能不能對自己的妻子有意見?”斷天涯一臉的無辜。


    “當然能!”老婆婆也笑了,“不過作為男人,在床上強硬無可厚非,在生活中,還是要歉疚寵愛一下兒自己老婆的,何況又是那樣一位千嬌百媚的美人兒!”


    老婆婆絮叨完,終於收拾好杯盤告辭離去。


    斷天涯看著布置得喜氣洋洋的新房,唯有不停的苦笑。


    別的男人若是做了如此幸福的新郎,也許會高興得發瘋,可斷天涯卻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


    甚至他有種不妙的預感。


    天上絕不會平白無故的掉餡餅。


    掉新娘子的事,就更是荒誕離奇!


    好在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斷天涯最大的好處就是:實在想不通的事情,就不去想!


    ……


    子時,夜色正深沉。


    萬劍堂,胡媚兒的房間亮起了燈光。


    因為外麵,“咚咚咚!”有人用手輕敲她的房門。


    “三娘!睡了嗎?”有一個女子好聽的聲音招唿道。


    “死丫頭!現在都什麽時辰了?你說我睡了沒有?有什麽事,難道就不能明天再說?”房中傳出胡媚兒慵懶責怪的聲音。


    “就是因為不能等到明天,我才今晚來的,睡不著呀!三娘快給我打開房門吧!”門外那女子帶著嬌嗔的語氣央求道。


    “嗨!死丫頭!真拿你沒有辦法!”胡媚兒穿著一身粉紅色的薄紗睡裙,不情願的從床上爬起來,向著房門走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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