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嚶。”


    喬嗔弱弱發出了一個音節,垂頭喪氣的從水裏站起了身,“師兄…這麽晚了你出來做什麽。”


    “尋你。”


    他答得理所當然,倒讓喬嗔有些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師兄是怎麽知道她不在房間裏的?他總不能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在時時刻刻注意著自己吧。


    困惑的撓了撓頭,喬嗔隻能乖巧的接著解釋,“我就是…想出來賞賞月。”


    銀發的道長薄唇抿起些微弧度,眸底寒光直壓下這一溪月色,“可有賞好?”


    “誒?”


    “先上去吧。”


    顧行微無奈的揉了揉眉心。


    喬嗔忙不迭小雞啄米般點頭,亦步亦趨的跟在顧行微身側。對方如銀緞般的長發在清溪間飄曳,倒是讓喬嗔想起了綺麗的銀河。


    師兄無論什麽時候都是完美無暇的模樣,她似乎還沒從見過師兄有過狼狽或者失態的模樣。


    以前聽師父說,師兄修的是忘情道。所以師兄這樣的謫仙大抵不會有過重的感情吧?


    正走著神,麵前的顧行微卻忽然停下了腳步。喬嗔嚇得往後踉蹌了一步,隻結結巴巴的開口:“做…做什麽。”


    “穿好鞋。”


    顧行微將指間的鞋遞給她,冷峻的臉看不出什麽異樣的神情,唯獨那雙幽邃的銀眸沉沉的望著喬嗔,“發燒剛好不到半日便如此胡鬧。”


    喬嗔惴惴不安的接過鞋襪,一時間不知道從哪開始解釋。她默默彎腰開始整理鞋襪,無意識的迴頭間,竟看見顧行微站在不遠處直直的盯著自己。


    那眼神委實太過奇怪,像是混雜著特別讓人感覺背脊發冷的情緒。讓人連心跳都開始不自然的加快。


    為什麽每次被師兄靜靜凝望著時,她總會莫名其妙的產生一股被怪物盯上的危機感。


    明明師兄是那樣光風霽月的仙人不是麽……


    晚風輕輕起,顧行微拂袖在另一側的嶙石上坐下。仰頭望月時,銀發道長輪廓精致的下顎繃起好看的線條,眼睫宛若兩把小扇子一般在眼下投落陰翳。


    光是驚鴻一瞥,都讓喬嗔覺得有些心癢癢。


    她耳尖泛著紅走近默默挨著顧行微坐下,同他一樣仰頭望著天際彎彎的殘月。


    “師兄,你不用待在門派裏麽。”


    “嗯。”


    “師兄,你有什麽特別特別喜歡的東西嗎。”


    “嗯?”


    “就像我喜歡冰糖葫蘆、生煎包、桂花糖…還有師兄那樣的喜歡,師兄也有這樣喜歡的東西麽。”


    喬嗔偷偷的在話裏夾帶著私貨,隻要她把顧行微與食物排在一起,他就聽不出自己的意思。


    顧行微側目望向身側的小姑娘,那雙涼薄的瞳珠亦如上好的月光石,剔透而瑩潤,清晰的映著她的影子。


    “那阿嗔是更喜歡冰糖葫蘆、生煎包、桂花糖,還是更喜歡師兄。”


    “誒誒??”


    喬嗔哽住。


    垂在身前濡濕的墨發被他抬指輕輕勾住輕拽,喬嗔猝不及防的重心不穩便朝他懷中方向倒去。


    修長的指節挑起眼前呆滯的小姑娘的下巴,顧行微俯身湊近,薄唇噙著幾分難得的冷淡弧度,定定望著喬嗔的眼亦含著幽沉的光。


    “說,阿嗔最喜歡師兄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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