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若有些心驚,純澈的桃花眸微微瞪大。


    齊清漣放下手,麵色清冷,看不出喜怒。


    而素來對人的情緒變化十分敏感的桃若,卻是知道,齊清漣的心冷了...更甚至已然染上了不喜。


    意識到這個,桃若高大纖細的身軀不著痕跡地顫抖了一下,貝齒毫無知覺地咬唇,眨了眨纖長的睫毛,掩蓋住了眸中的恐慌。


    “你中了血印咒,此為上古早已失傳的禁術,平常時候不會有什麽大礙,一旦到了發作時期若是得不到下咒之人的鮮血,便會爆體而亡,死相慘狀,此咒最惡毒之處便是以親近之人的生氣為力量之源。”


    清冽悅耳的聲音落下,齊清漣看向桃若不斷變換的麵色。


    震驚...蒼白...慌亂再到最後的了然...接受...


    齊清漣想著此人到底幫過她,不管他背後有什麽人在操控,她欠了人情是事實。


    齊清漣安慰道:“你身上的禁術本君可以解除,大可不必如此煩憂。”


    “漣漣,有沒有辦法可以讓桃若族人不受桃若身上血印咒的影響?”桃若滿懷希望地看向齊清漣。


    “你是指?”齊清漣疑惑道。


    “就是不解除桃若身上的血印咒,但能夠讓族人不受到牽連?桃若一人死不足惜,唯恐連累了族人。”桃若看向齊清漣,桃花眸中滿是希望與祈求。


    齊清漣凝眉,看來這小妖是真有問題,瞧,這已經暴露了。


    不過...“沒有,若是血印咒一日不解除,你的族人便無法得到救贖直到死亡。”


    桃若動了動唇,看向齊清漣清冷的眼眸,一雙瀲灩的桃花眸竟然有齊清漣看不懂的情愫,似是不舍...似是難過...


    齊清漣有些不解,這人在痛苦些什麽?


    明明他就是一個細作而已,如今看來卻不是一個合格的細作,這是要反水了?


    “若是不解除會如何?”桃若還有些不死心地問道,一雙精致的桃花眸中滿是複雜。


    齊清漣眸色深深,鍾靈毓秀的絕美臉頰上滿是清寒。


    都這個時候,這人竟還在問她這個?


    心中雖有些不滿,到底還是說了出來:“你族人的生氣會被吸光,而你最終會慘死。”


    桃若臉色驟然蒼白,不受控製地往後退了退,一張美得驚心動魄的絕美容顏滿是絕望。


    齊清漣凝眉,道:“對了,你這血印咒中的時間應該在半季以內,倒是很容易取出,看你這樣子...難道是有什麽隱情?”


    隱情...確實有隱情,原來一開始仙君就把他當做棋子,從頭到尾便是利用他。


    什麽未婚妻?什麽守護她?或許是真的,也或許是假的。


    不...應該說是有很大程度上都是假的,不然仙君為何近日的舉動如此奇怪?


    不知想到了什麽,桃若眼眸當中風雲變色,原本純粹的眼眸再不複往日,變得複雜而深邃。


    齊清漣等了許久,隻見這人像丟了魂了一樣,看起來蕭索又可憐。


    是在糾結?怕解除血印咒之後會驚動主人?還是怕她解除血印咒之後,發現他的秘密?


    “小妖?”齊清漣有些疑惑地喚道。


    “漣漣,桃若突然有點不適,這便下去了。”桃若無力地笑了笑,隨後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背影纖細而消瘦,再不似往日裏的無憂憂慮,這會兒像是背上了沉重的枷鎖。


    齊清漣皺眉,隨後道:“若是要解除血印咒直接用本君上次送你的鴻蒙天泉就可以了,不會有任何副作用。”


    桃若原本有些慌亂的腳步停了下來,藏在寬大袖袍裏的手緊緊地握了握,迴過頭來道:“桃若知曉了,多謝神女殿下。”


    隨後便轉身離去,齊清漣看著這一幕,瀲灩的鳳眸一轉,“等等。”


    “神女殿下?”桃若停了下來,原本幹淨醉人的聲線變得沙啞黯然,桃花眸深深地看向齊清漣,似乎是要將她整個人都刻印在身上。


    齊清漣伸出修長如玉的手,隨後幻化出一隻小玉瓶,用術法包裹遞給了桃若。


    道:“這裏麵裝的也是鴻蒙天泉,本君雖不知你在猶豫些什麽,但若是能夠兩全其美,為何要選擇最慘烈的方式?”


    桃若接過那隻小玉瓶,感受到其中濃厚的靈力。


    又聽聞齊清漣話語中的意有所指,心中頓時十分複雜,動了動唇,最後還是道:“神女殿下對任何人都如此仁慈嗎?”


    這東西一看就是難得的寶物,是他窮極一生也可能無法獲得的寶物。


    齊清漣被問得有些無厘頭,下意識道:“本君又不是聖母,為什麽要對任何人都仁慈?”


    桃若聽此,看向那打破了清冷變得有些迷糊的神女殿下。


    忽然茅塞頓開,也終於明白為何他隻不過見了神女一麵,一顆心便完全丟了出去。


    原來,這便是真實的神女殿下啊,這樣的她,又讓他怎麽不牽腸掛肚?更甚至...


    “如此,桃若便放心了,還請神女殿下莫要輕信旁人,尤其是...一些主動貼上來的陌生人。”桃若輕輕淺淺地說道,一雙純澈的桃花眸裏滿是溫暖。


    齊清漣聽此,便笑道:“你是說你嗎?”


    桃若一愣,原本還有些傷感,立時被齊清漣這番話語弄得哭笑不得。


    卻又認真道:“桃若自然算不得陌生人,為了神女殿下,桃若願意付出所有...包括生命。”


    齊清漣原本還平靜的眼眸微微瞪大,或許是看出了桃若的認真,心中更是起伏不定。


    先不說她是修道之人,不能隨便牽扯上因果,且不說還是命理因果。


    修真之人最忌諱的便是此等羈絆,而且就算她不是修道之人,也不會就這麽無緣無故地讓一個對她來說不算是很熟的人為她犧牲。


    “你這小妖真是執迷不悟,本君從來都不需要你為本君付出些什麽,桃若,修行不易,不要因為一時執迷而毀了自己也牽連了別人。”齊清漣頗有些語重心長地說道。


    ...........


    迴憶篇


    記憶中十二月是個冰寒刺骨的季節,北風唿嘯,路上鮮有行人。


    銀裝素裹的函穀關在沉寂了數月之後,終於迎來了它第一批客人。


    不遠處燕國的和親隊伍正冒著風雪緩緩使進,長長的隊伍黑壓壓的;最前方的十六人婚車,坐著聞名天下的第一王女——姬雲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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