顓一立馬想到了幾種可能,大體上歸為兩類,問:“你是阿米莉亞·夢塔本人?還是畫像是阿米莉亞·夢塔?”


    “叫我阿米莉亞就可以了,”畫中長著犄角的少女露出一個輕輕的微笑,“關於您的問題,有一段不短的故事,畫像是宮廷畫師在‘她’三百歲那年畫的;而作為一幅畫,我存在的時間已經超過六百年;但又因為一些事情,我獲得了‘她’二百七十歲以前的記憶;所以,可以說,我即是她,也不是她;再或者說,我是童年時代的她;那是‘她’最快樂的時光。”


    “哦,是這樣啊,”顓一暫時壓製心裏的疑問,“還沒自我介紹,我叫做顓一,經曆過一些世界背景變化,對魔物也有一定的接觸,相信你早就看出來了。”


    “是的,您與其他人使用的一些物品我記得。”畫中黑色犄角的少女說。


    “你說的是當下這個背景的語言,你也會收到新身份的信息?”顓一看著終端屏幕,問。


    “不會,”畫中少女說,“每到一個背景,我都會使用魔法學習,順便了解當下世界的情況。”


    顓一沉思了一下,又問:“那你們都屬於魔物城堡的一部分嗎?”


    “我們屬於城堡的一部分,在玩具城堡沒成為魔物前,它就賦予了我們生命,至於變成魔物之後,我們仍然是城堡的一部分,我想我們受到了一定影響,但不是單獨的魔物。”畫中少女迴答道。她的長直銀發從背後落到胸前,輕輕拂過臉頰,似乎顏料間有風吹動,紅寶石般的豎瞳些許眯起。


    “在玩具城堡沒成為魔物前,它就賦予了‘你們’生命……”這個信息比顓一見到蝙蝠飛進城堡裏會變小,有可能更加重要,“這種能力仍然存在嗎?”


    “這是我能力之外的事情,需要主人自行嚐試,我會將變成魔物之前的功能及方法告訴您,希望可以有所幫助。”畫中少女抬動手腕,將胸前的長直銀發拂到後背,散落的少部分挽於耳後。


    簡單的幾句對話,獲知的全是有價值的信息,如果換一下位置,阿米莉亞想傳達的意思十分清晰(假定句句是真)。顓一看著屏幕中的畫像少女,跳迴了一開始尚未迴答的語句,說:“換成是我,也會那樣做,誰都不會願意讓命運落到未知的人手上,保護自己並沒有任何錯。”


    “感謝您的理解,聽到您這樣說,讓人安心多了,我旁邊的小家夥們也安心多了。”畫中少女打了個響指,畫中世界的風停了下來,少女的長直銀發不再飄動,說,“我還特地添加了點特效,據說在人類社會中,女性無意間擺弄頭發的舉動會吸引異性的目光。”


    顓一嘴角輕微揚起:“那你現在全說出來了,是想加深印象,凸顯自己的可愛嗎?”


    阿米莉亞一副吃驚的模樣,單手捂住嘴巴,問:“很明顯嗎?”


    顓一嘴角弧度又上揚了幾分:“很成功。”


    畫中少女微提裙擺:“感謝您的肯定!”


    “您會知道我的誠意的,因為就算我不告訴您,您也會很快發現城堡的主人擁有絕對的權柄,我的命運已經與您綁在了一起。”


    “時間會加深彼此的了解,信任亦是如此!”顓一看著個人終端上的畫中龍女阿米莉亞,“你可以出來的吧?這樣對話多少有些費勁。”


    “當然沒有問題,如您所願!”畫中的阿米莉亞說,隨即安撫周圍那些跳來跳去的小家夥。


    “它們膽子比較小。”


    畫從玩具城堡的邊緣飄出,那些小東西蹦蹦跳跳緊緊跟著。畫立馬變大,尺寸有成年人的半身高;小東西們也立馬變大,不過對比之下沒變大太多。它們不是給人類使用的器具,而是適用於十幾厘米高度的手辦們。


    為了不傷到小家夥們,畫飄到地麵上,輕輕靠在擺放玩具城堡的桌子邊沿,那些小東西們在桌麵上蹦來蹦去,一個個挨著畫框相繼立好,仿佛隻有這樣才有安全感一樣。


    顓一搬了一把椅子坐到正對麵,說:“你比想象中稍微大一些。”


    畫中的阿米莉亞略微偏頭,眨了一下眼睛:“我可以理解為這是您的誇獎嗎?”


    “不用懷疑,這就是誇獎!”


    “謝謝。”


    “喝茶嗎?”


    “除非您想弄花我!”


    “你這麽厲害,我覺得哪怕扔進河裏也不會掉色。”顓一給自己倒了一杯不會有不良反應的熱飲,說,“詳細講一講吧。”


    也不知道畫像中的阿米莉亞從哪裏弄來一張沙發,整幅油畫內容變成了一位坐在沙發上的黑龍少女,同樣喝著茶:


    “先從夢塔自由王國講起吧。”


    “那是一個多種族共存的魔法王國,雖然叫做王國,但這隻是沿用了舊稱,在我們的星球上,土地屬於全部的生命,早已打破了疆域之分、打破種族敵對。每一個種族都有一位國王,也是沿用了舊稱,負責參與全球治理,跟其他種族的國王一起商討。我們的文明遍布太陽係各大行星。”


    “阿米莉亞·夢塔出生在一個和平、蒸蒸日上、充滿希望、對浩瀚宇宙無限遐想的年代。我們的目標真的是星辰大海,也肉眼可見的前進著。那個時候,世界還不是這個樣子,它很穩定。”


    “直到一些‘現象’的出現,以及先知們的預言。”


    “具體是什麽現象,那個時候‘她’還小,我隻知道世界上漸漸開始出現魔物。”


    “先知們使用了星球上最為先進的儀器,從某位遠古的存在那裏獲知了世界將發生一場空前的災難。”


    “起初誰也不清楚是怎樣的災難,我們集中資源全力研究超光速躍遷技術,誰都沒想到會是一場無處可逃遍及全宇宙的災難。”


    “所有的現有理論,所有的自救方案,統統失敗了,難以想象的資源消耗殆盡,最後有一位學者,提出了一個對於我們來說無法實現的,但卻是唯一會帶來希望的方案:全文明魔物化!”


    “若是能再給我們一點時間就好了!”


    “我們從零到有,在災難麵前展現出了空前的潛力,正當我們終於有了重大突破的時候,災難降臨了!”


    “而這座玩具城堡就是‘夢塔自由王國’舉全文明之力留下的僅存的痕跡。它不是自然而然的誕生,是災難降臨的時候,‘她’利用最新的、遠不完善的研究成果,抱著一定要留下什麽的心願,僥幸成功魔物化的。”


    “我之所以會有‘她’二百七十歲以前的記憶,是她在被世界洗去一切前,用僅剩的思緒給我的。”


    “以前,玩具城堡裏住著許許多多的玩具,因為想要替‘她’分擔,它們經常跑去各個地方幫忙,災難降臨時,與‘她’一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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