顓一吃著一份什麽額外東西都不添加的冰淇淋,鼻子被動嗅著其他冰淇淋的豐富氣息,舌頭感受著自己碗中的單一味道,精致透明的玻璃容器內的純白色跟大家麵前堆成小山的五顏六色、各種水果形成鮮明對比。


    顓一在記事薄上,默默記下幾樣今晚確認的,不能吃、不能喝的食物。


    注意到女王的動靜,他抬起頭看過去,問:“有情況?”


    “嗯,”長孫紅葉的手指在紙上某處敲了敲,“這個神秘客也是一半一半!”


    在討論別的事情的未來、初九、拉爾瞬間安靜了。


    “哪方麵啟示不到?”顓一問。


    “他是怎樣一次又一次逃開追捕的?全世界的推理師都想抓到他,借此揚名立萬,導致大量官方的、民間的推理師聚集到礦岩市,他為什麽始終隻在礦岩市附近作案?”長孫紅葉迴答道。


    “有魔物?是魔物所有者?”這是包括顓一在內的,也包括女王在內的,所有人腦子裏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


    初九瞅了瞅長孫紅葉,又瞅了瞅顓一,問:“那我們還去參加葬禮嗎?”


    顓一的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了敲,沒有迴答初九的問題,目視女王問道:“這個神秘客在礦岩市嗎?找得到具體位置嗎?是否接下來一段時間仍待在礦岩市?”


    “嗯,就在礦岩市,位置也找到了,與我們不屬一個區,可預見的時間內,不會離開這座城市。”長孫紅葉說,她早就啟示了這方麵的信息。


    “有女王陛下在,我們輕鬆了不少,辛苦了!”顓一稱讚加問候道,“今晚好好休息,倒個時差,我們明天去齒輪市,先參加葬禮,後天就下葬了,那邊的事情時間比較緊,這邊的事情等迴來再處理。”


    餐廳裏的音樂換了一首又一首,有的人吃完離開了,有的人剛剛進來,有的人交談甚歡,有的人氣氛嚴肅,有的人打算坐到天亮(比如問蘭),顓一幾人乘上蒸汽馬車迴家前,先去街對麵的音像店買了一張收錄詩情畫意樂團1762現場版的黑膠唱片。


    由於是深夜,第二天不是休息日,人們大多進入夢鄉,日常生活中的機器停下運轉,城市裏徘徊的蒸汽所剩無幾,空氣也幹爽了。


    迴到住處,初九睡在臥室,未來、拉爾、女王睡在從智能戒指裏放出來的折疊床上。使顓一新身份租住的單身公寓,產生一種到處是人的感覺,走到哪個房間都有一張床,睡著一個人。


    倒時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方麵眾人有著豐富的經驗,沒有過於強迫自己,一起打了會兒遊戲,找了個會讓人犯困的節目,心情自然而然放鬆後,陸續睡去。不過天已經蒙蒙亮了。睡得最早的是自打認識以來,一直跟著顓一熬夜的長孫紅葉,大概是能力施展太多次了。


    顓一坐在沙發上,放出一隻隻蝙蝠,一邊練習感官共享,一邊在城市的街頭巷尾尋找魔物,挨家挨戶找尋樓蘭。


    這一夜,感官共享又精進了幾分,魔物與樓蘭方麵沒有收獲。


    這個背景一天的時長,抹零去尾,以地球的一秒為單位,約等於十九個小時。季節處於夏末秋初,白天占十一個小時左右,晚間占八個小時上下,人們平均的睡覺時間是五到六個小時。


    除了不必睡覺,也睡不著覺的顓一,幾人一覺睡到了這個背景的中午,睡滿了八個小時,窗外烈陽高照。


    洗漱,吃顓一準備好的早餐,接著出門搭乘蒸汽馬車,趕去蒸汽火車站。


    蒸汽火車的模樣,依然是仿照現實中的馬,外表裸露著許多齒輪,輪子壓在鐵軌上,有一種即冰冷又不冰冷的美感。不過金屬馬跟金屬馬是不一樣的,擔當火車頭的金屬馬,馬腹兩側有車門,也有窗戶,工人負責加煤,列車長負責操縱方向。


    臨近發車時間,工人加速填煤,一排排齒輪轉動,黑色的駿馬從嘴巴從鼻子噴出白色的蒸汽,發出模仿真馬的氣笛音,轟隆隆轟隆隆向著前方一點一點啟動。


    顓一五人躺在臥鋪車廂,望著窗外的風景,玩著不屬於當下背景的電子產品,於天色徹底黑下來前,到達終點站齒輪市,一座以生產高精密齒輪聞名的城市。


    這個背景的醫院與火葬場連在一起,屬於同一管製的不同部門,顓一新身份的老父親會在今天下午火化,明天上午入葬。顓一已經事先跟新身份的弟弟取得聯係,所以到達醫院後,直接去了火化場,暫時安放骨灰的靈堂。


    作為市裏最大最好的醫院,隸屬醫院的火葬場總是少不了安息的客人,邁進招待大廳就能夠聽到有人在哭泣,比普通人類耳朵靈敏的顓一,沒進入招待大廳之前便已聽到。


    顓一掃了一眼各個指示牌,右手指了指旁邊的走廊,說:“走這邊,西區12號。”


    “嗯?我應該沒記錯吧?”走著走著,顓一根據每間靈堂的號碼鎖定了自己一行人要去的地方,但那裏麵沒有人!怎麽會沒人呢?


    顓一本身的記憶就不錯,又有著一套鍛煉方法,以及巧妙的記憶術,成為半多僵屍之後就更好了,這麽簡單的分區與數字會記錯?


    一隻穿著t恤衫的二哈,啃著田地裏半生不熟的西瓜,這能記錯?


    他拿出新身份弟弟發來的傳真:


    上麵清清楚楚寫著:


    西區12號。


    新身份的弟弟打錯了?


    顓一放出幾隻包裹著暗影薄霧的蝙蝠,飛到各個靈堂的門口,借助窗戶向裏麵觀察。已經可以做到一指甲蓋十二隻,同時感官共享十隻蝙蝠的顓一,輕輕鬆鬆查看完整片西區,皆沒有找到新身份記憶中的親人或朋友。


    未來抬起胳膊肘?了一下顓一,問:“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勁嗎?”


    “我們去的地方沒有人。”顓一說。


    如顓一所言,走到地方推開門,內部一個人也沒有,僅有一個倒在地上的骨灰壇,壇子是空的。


    他們找到接待處的值班人員,詢問了此事。


    “你們是西區12號的親人家屬?”值班的人員是一位年輕的三眼女孩,一聽到顓一幾人要找的人,臉上的表情瞬息千變。


    “是啊,那裏的人呢?”顓一問道。


    “你們是剛來吧?”女孩問。


    “對,我們幾個剛下火車。”顓一迴道。


    “呃,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其實我一開始也不相信來著,以為是白班的人逗我呢,問了許多人後,又核對了全部的登錄信息,都能對上,確實是真的。”三眼女孩說。


    “什麽是真的?”顓一問。


    “你們做好心理準備啊,來深唿吸,先深唿吸啊,”三眼女孩一臉認真地說,“你們的那個親人活了!”


    “活了?”顓一的腦海裏瞬間湧現出各種各樣的猜測,他選了一個符合常理的解釋,問,“不是宣布死亡了嗎?又活過來了?”


    “不,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三眼女孩頓了頓,說,“是火化完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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