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天二十一個小時三十七分鍾十六秒。


    顓一幾個人剛剛用過午膳,下午的訓練項目已經預先安排好,第一場是未來對戰一名擅長迷惑視覺的三眼女將軍,不過突然停歇的風,滯塞的氣味,一片靜止半空的樹葉,象征著世界背景再一次變化,未來趕緊抓住一旁的初九跟拉爾,顓一則抓住她們三個,以及閉月國女王長孫紅葉。


    世界變化又恢複成那種瞬息之變,第一次經曆這些的長孫紅葉,來不及去震撼,也來不及去觀賞,心中的興奮剛剛燃起,一切就近乎完成了。天上的倒懸世界消失蹤影,變成普普通通的蔚藍晴空,中午變成黃昏,窗子外遠方的雲絮讓落日染得火紅。


    整潔的街道上,穿著交領斜襟、寒梅刺繡、黑色製服的人,一個個蹬上梯子,為路旁的燈添加煤油。粗布衣的工人換迴舒適柔軟的體麵寬袖衫,成群結隊從蒸汽工廠裏走出,男女皆有,長發短發皆有。一輛輛或公共或私家的蒸汽馬車,占據著道路最中央的線路,跑去城市各個方向。


    顓一五人出現在一間頗有品味的單身公寓裏,客廳中冒著白色蒸汽的黑白電視機,正在播放唱雙簧的搞笑節目,衛生間的洗衣機也冒著白色的蒸汽,裏麵滾著幾件沾滿汗水的衣服。隔壁的單身母親,一手推動嬰兒床,哄小嬰兒睡覺,一手拿著冒著白色蒸汽的吹風機,吹弄剛洗的頭發。


    房子完全閉合,屬於蒸汽的時代,正式開始運轉。


    顓一放下右手拎著的長孫紅葉,右胳膊夾住的未來,左手拎著的拉爾,左胳膊夾住的初九。


    平穩站到地板上,眾人紛紛端詳新環境,未來有一種淚流滿麵的感覺,與太陽自西邊升起的感覺,因為顓一終於不用肩膀扛她了,也沒抓她的腰帶。


    顓一閉了一下眼睛,稍作停留,隨即睜開,從腦海裏的新身份記憶中提取了有關當下環境的信息,說:“大家找地方坐吧,這裏是我新身份租住的公寓。”


    一聽能夠活動了,三隻眼睛幾乎快瞪出來的閉月國女王長孫紅月,不再克製,立馬繞著各個房間轉來轉去,什麽都想瞧一瞧,什麽都想碰一碰。由於vr遊戲,由於手機電影,由於終端錄像,由於小院裏的設備,她認出了不少東西,“誒,這些東西跟你們的不一樣啊,怎麽全冒著白色的蒸氣啊?”


    顓一抬起右手,用食指敲了敲太陽穴,說:“別光顧著興奮,先整理腦子裏的信息,你應該收到新身份的信息了吧?”


    “啊?誒?對啊!是的!是有!”長孫紅葉閉上雙眼,然後意識到自己不曉得什麽時候打開了第三隻眼睛,於是又閉上額頭上的眼睛,梳理腦海中的信息。


    “能夠興奮到忽略掉腦子裏被塞入了信息,你是我見到的第一個。”顓一佩服道。


    “汪汪汪……”一隻純白色地包天小型犬後知後覺從臥室裏衝了出來,四條腿左右順拐,跑到顓一腳邊,對其他人狂吠不止。眾人沒有躲,原因是:這狗叫得兇,卻根本沒靠近她們任何一個。


    “好了,未來,乖,別叫了!”顓一蹲下身,將腳邊的小狗抱到了懷裏。


    狗衝著其他人叫得更兇了。


    顓一擺出生氣的表情,將狗轉過來,瞪著這隻下牙齒咬住上牙齒的狗。


    狗聲音漸小,半低腦袋,躲閃顓一的視線。


    狗不叫了,未來叫了,“你方才叫這狗什麽?!”


    “未來啊,它真的叫未來,是隔壁鄰居養的狗,因為有事出去了,請我的新身份幫忙照看一個下午。”顓一摸著狗腦袋,語氣平靜,一本正經,仿佛在說一件真事,不過這真的是隔壁的狗,還給了報酬。


    未來捏住顓一的腰狠狠擰了一圈。


    有了異化危機背景的經驗,大家已經習慣了,見到有狗跑出來,除了女王長孫紅葉外,都猜到了顓一會稱這隻狗為未來。


    初九伸出手掌,有樣學樣,說:“來,未來,握手手!”


    未來右手繼續擰著顓一,左手上前捏住了初九的臉蛋,顓一不會疼,初九是會疼的,馬上求饒認錯敗下陣來。


    “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


    顓一整理完近期的記憶信息,確認未卷入危險事件,也沒有遇到違背常理的特異事件,開始進一步整理。這一迴的記憶信息量偏多,堪比從地球穿越到天災世界那次,之後每一次背景變化,收到的新身份記憶信息都在持續減少,以及出現一些問題。他的新身份是一位略有名氣的私人偵探,幹得也確實是偵探的工作,不過偵探這個詞不準確,依照眼下背景的社會文化與文字習慣,翻譯成推理師更為貼切。


    顓一等了一會兒,等到大家也整理完,說道:“我的新身份是推理師,你們的是什麽?”


    “學生!”初九說。


    這個答案,顓一一點也不意外,目前為止,隻要是普及教育的世界背景,小丫頭的新身份統統是學生,並且過上兩天,又會成為走丟兒童。未來那句:大宇宙意誌欽定的走失兒童,的確正確。


    “工人,負責將生產線生產出來的零件擺放進指定的器具中。”未來說。


    “什麽零件?”顓一問。


    “哎呀,莫得文化,不太懂,隻知道是蒸汽機上麵的。”未來說。


    “距離呢?在哪?”顓一問。


    “風雪市,坐蒸汽火車四天三夜,遠著呢!”未來說。


    顓一看向拉爾:“大科學家?”


    拉爾的表情有些遲疑,說:“賣,賣臭……豆腐的……”


    顓一笑了,其他人也笑了。


    “嗯,不錯,很適合你的工作,隻要別沒賺到錢,自己先把臭豆腐吃完了。”


    “距離呢?”


    “雷霆市,坐蒸汽火車三天兩夜。”拉爾說。


    “都不近啊,”顓一瞅向長孫紅葉,問,“女王呢?”


    長孫紅葉沒有經驗,不習慣這種事情,整理的時間最久,迴答道:“礦岩市的隔壁瑪瑙市,在唱片店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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